zz 当左手爱上右手

SU · 发表于 2003-10-8 19:28:45

从那天起我不辨别前后，从那天起我竟调乱左右。 
　　习惯都扭转了呼吸都张不开口，你离开了却散落四周。 
　　从那天起我恋上我左手，从那天起我讨厌我右手。 
　　　　　　　　　　　　　　　　　 
　　——张国荣 
　　　　　　　　　　　　　　　　　 
　　安琳。浅浅的微笑，浅浅的酒涡，浅浅的肤色。像一朵开在草地上的小花。不显目，却给人一种很清爽、很舒适的感觉。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有节奏地一眨一眨。带着稍许楚楚可怜的神情，即使犯了错也让人不忍多加责备。 
　　　　　　　　　　　　　　　　　 
　　搬到宿舍来的第一天，就看见这个女孩子穿着白色连衣裙，像只快乐的燕子不断地飘来飘去。我找了靠窗户的上铺安置了自己，那时她就坐在我对面的床位向我微笑。等我把床铺行李整理妥当闲坐下来的时候，她跑出去洗了两个苹果，一手一个，孩子气地问我要哪一个。我并不喜欢吃苹果，笑着对她说：“谢谢，不用了。” 
　　　　　　　　　　　　　　　　　 
　　可是她坚持一定要给，而且挑那个更大更好递过来。我不好意思再拒绝，接了过来。她愉快地对我说：“我喜欢这样吃苹果，大口大口地咬让嘴巴被甜美的果实填得满满，看着苹果上一个又一个的缺口，心里会升起一种充实的幸福。”说着就向我作了示范对手里的苹果狠狠地咬一大口，上面出现了明显的缺口是新鲜诱人的颜色。第一次听别人说吃苹果能吃出幸福的感觉，我觉得新奇于是学着她的样子也咬了一大口。然后，我们会心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苹果其实也是一种好吃的水果。那是因为这个可爱的女孩，原来吃东西也需要有好心和好同伴。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我知道她叫安琳，比我小一岁，来这所大学之前，刚刚从浙江艺校毕业。 
　　　　　　　　　　　　　　　　　 
　　报道之后，学校开始军训。大家站在宽阔无垠的操场上，发现各系的男女比例差距实是悬殊，表演系严重阴盛阳衰，男生还不到女生的四分之一。而距我们不远处的舞美系却恰恰相反。我们班几个女生甚至开始调笑，将来恋爱恐怕要引进外姿了。表演系的女生向来是活泼好动、性格开朗的。除了我和安琳，我们都是那种安静的人。 
　　　　　　　　　　　　　　　　　 
　　教官叫我站出来向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只说，我叫林菲。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对着面前这些还不相识的人。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甚至可以听到心脏因为紧张而钝重地跳动。我不喜欢人群，因为害羞很容易怯场。有人说这是从小一个学表演的女孩所不应该有的，如果站在别人面前说话都会紧张，那么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时是否要双脚发软。 
　　　　　　　　　　　　　　　　　 
　　可我从未害怕过在人前表演，只害怕对陌生人说话。我想我是天生属于舞台的，当音乐缓缓响起，我又会是那个自信自恋的女子。抛开所有的萎靡不振，在舞台之中注入全新的活力。我钟情舞蹈这样的表达方式，用肢体语言向全世界传递心情。 
　　　　　　　　　　　　　　　　　 
　　这一点，安琳和我有着同样的体会与感想。我在这个地方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和我接近的女孩。有时候我想，我们就是同类，因为相似而彼此吸引。 
　　　　　　　　　　　　　　　　　 
　　军训中途休息的时候，那些女生围着英俊的教官开心地玩笑。我和安琳远远地离开喧嚣的人群，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 
　　“恋爱过吗？”安琳突然扭头问我。 
　　我摇摇头。 
　　“我也没有。”安琳说。 
　　“曾经喜欢一个人很长时间但从未对他说，我害怕一说出来就会不喜欢了。也被别人喜欢着，可我憎恨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喜欢我。”我说。 
　　“我怕自己不会爱上男人。男人若不是深爱，是难以忍受的。”安琳提起杜拉斯说过的话，我只是吃惊，她这样的年龄却有这样的感受。 
　　　　　　　　　　　　　　　　　 
　　宿舍里狭窄的铁架子床让我无法适应，半夜的时候突然从床上掉了下来。在睡梦中仿佛突然间坠入深谷，摔得很痛。安琳也被撞击的声响惊醒了，看见我掉在地上连忙将我从地板上扶起来，我再也不敢再爬上那张望而生畏的床。安琳睡在下铺，叫我先和她一起挤一挤。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她的身体是柔软的带着柠檬的芳香，抱起来很舒服，小小的床不觉得那么拥挤。 
　　　　　　　　　　　　　　　　　 
　　我那张床的高度让我恐惧了很久，但又始终不愿意放弃可以高居临下的上铺。于是常常要和安琳一起，晚上熄灯之后我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她的手会在黑暗中伸过来轻轻地抚摸我。我闭上眼睛，在她细微的动作中安然入睡。我喜欢她细腻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头上身上轻柔的摩擦，我想我一定有肌肤饥渴症，会迷恋亲近的人的触摸。 
　　　　　　　　　　　　　　　　　 
　　学校开始排练实验话剧，因为男生太少，像安琳这样身材修长的女生常常被挑选出来反串男性角色。有一次她扮演阿尔芒，看着她穿着黑色礼服英气逼人的样子。我忍不住说：“小帅哥，如果你是男的我肯定爱上你了。”她假装不高兴地说，“我不是男的你就不爱我了？”“哦不。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当然更爱手足。”我悬改电视剧中的台词开玩笑。 
　　　　　　　　　　　　　　　　　 
　　我们的话剧在清华大学演出，演出完毕的时候。有个高瘦的男生跑到后台了，拿个本子找我们签名。我看了看他说，“我又不是明星，签什么名呀。”他说，“这个难说，你们都是明日之星，先签个名放着，没准又出个章子怡。”我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曾召群，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映像。 
　　　　　　　　　　　　　　　　　 
　　演出回来的那天晚上，安琳收到家里寄来的信。睡觉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她抽淹的声音。伸手往她脸上摸了一把，湿湿的都是泪水。我连忙问：“安琳，怎么了？怎么了？”“我爸又打我妈了，从小到大都看到他在打我妈！”安琳声音哽咽地说“我恨我爸爸，恨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安琳告诉我，她的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常常因为生活的失意，将暴力施展在她和母亲的身上，拳打脚踢，恣意妄为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她伤痕累累的童年记忆里，满是父亲的暴力阴影。那是安琳第一次对我提起她的家庭，我无法想像这个外表单纯的女孩，内心深处隐藏的伤口。“不要害怕我们已经长大，等你工作以后就把你妈接出来。”我轻声安慰她。“小菲，小菲，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我“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我最爱你。”“恩恩，好的好的。”我拍着她肩膀，像哄一个受伤的小孩。 
　　　　　　　　　　　　　　　　　 
　　两个星期之后，六七个清华的男生出现在我们宿舍里的。虽然他们打着建立友好宿舍、礼尚往来的旗号，但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同宿舍的小云就开玩笑地对他们说：“怎么来就是一大群？清华的男生看美女都排着队来？”言外之意取笑他们清华无美女。我当时正坐在一旁，准备看他们尴尬。不料，其中一个男生反唇相叽：“是啊，我们清华男生向来都是有组织有纪律性的，就是去动物园看猴子也是排着队。” 
　　　　　　　　　　　　　　　　　 
　　我忍不住为这个男生机智幽默的应答叫好，不由多看他一眼。突然想起，他就是那天跑到后台叫我们签名的那个男生。后来知道他叫曾召群，物理系大三的学生。从那以后，我们真的开始礼尚往来。开始是整个宿舍集体行动，周末一起去踏青、郊游。后来逐渐演变成出双入对的单独行动。 
　　　　　　　　　　　　　　　　　 
　　召群开始约我，我没有拒绝。我是喜欢这个聪明的男孩子，浅浅的喜欢。因为有了曾召群，我和安琳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以前我们一直亲密无间的，从宿舍到教室，从教室到餐厅，一起上课、吃饭、睡觉。连上厕所都要手拉着手一起去。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周末的时候我和曾召群一起去玩，从出去的时候保持一个人的距离，发展到牵手。回来的时候我右手拉曾召群，左手提一袋安琳最爱吃的苹果。还没到舍宿我已经开始叫安琳的名字：“安琳，我回来了！快出来，我给你带了苹果。” 
　　　　　　　　　　　　　　　　　 
　　安琳欢叫着从里面跑出来，看到我们她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了。眼睛没有看我高举着苹果的左手，却死死地盯着我拉曾召群的右手。面色苍白，突然掩脸哭跑了进去。我看情形不对，让召群先回去。“安琳，安琳。”我呼唤着扑在床上哭泣的安琳。她扭过头去始终不肯开口。我呆呆地看着我最好的女友，不知道她为什么而难过。 
　　　　　　　　　　　　　　　　　 
　　安琳每次看到曾召群，都会很不高兴。那明显的敌意，是旁人也能感受到的。一天宿舍里的小云对我说：“林菲，安琳好像非常不喜欢和曾召群在一起。她是不是也喜欢上了曾召群了？”我想了想，对呀，也许是因为安琳喜欢上了他。 
　　　　　　　　　　　　　　　　　 
　　我喜欢曾召群，可我不想失去安琳。那天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问她：“安琳，你是不是爱上曾召群了？”安琳转过身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啊？”我说，“安琳，如果你喜欢曾召群，如果曾召群也会喜欢你，那么我无条件退出。我不喜欢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更不会和你——我最好的朋友。” 
　　　　　　　　　　　　　　　　　 
　　安琳终于听明白了，她很吃惊地指着自己：“你以为我喜欢他？”“难道不是吗？”我问。她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是你？我恨曾召群，恨他横刀夺爱……”我怔在那里，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久之后因为其它原因我休学了，一方面也是因为避开安琳。我绝对相信她的真诚，可我害怕她眼里燃烧的爱情火焰会炙伤彼此。我终于发现我和安琳的不同，我是爱男人的。我不爱男人，怎么去爱上帝？ 
　　　　　　　　　　　　　　　　　 
　　“安琳，我是深爱你的，只是这种爱不同于爱情，是属于姐妹之间的深情。就好像左手和右手，左手怎么触摸右手，都不会来电。但它们却是最亲最爱的，因为在左手痛的时候那么右手也会感觉到痛。”这是我写给安琳信中的一段话。

医大猫咪 · 发表于 2003-10-11 14:32:00

其实就是“男人爱上女人”的意思！

落絮无声 · 发表于 2003-10-9 04:42:42

谁说左右手不能来电|?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

紫馨の豹 · 发表于 2003-10-9 04:44:15

你左右手来电？

紫馨の豹 · 发表于 2003-10-9 05:09:26

不会是摩差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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