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2}知秋

dancer

今天天空上云朵流得飞快。地面上却没有很大风。午睡了一小会儿就清醒，睁着眼睛看窗口那么大的天。风凉凉的吹进来，窗帘微微动。
立秋了。中国的节气到了这边却准得很。六月入梅，雨淅淅沥沥下到现在。平原上难见几日晴好的光阴。南上高原，雨水就追了过来。昨夜很大的动静，今天就剩下流云。一夏没有蝉鸣。一夏都阴冷着。半夜有时候要开着暖气。起身小解后抖得厉害。短袖衣衫没穿得几日。前日新买的一件短裤恐怕没有机会撕掉标签。猫说可以等明年再穿。
明年、明年。明年不知怎样想今年。去年此时还刚毕业，晃荡在大连无所事事。去年盛夏蝉鸣鼎沸。一天跟小流氓吵架了，被他轰了出来，在大工校园游荡了整夜。用手机录下午夜的蝉鸣。凌晨又去了海事，睡在长椅上，其实冷到睡不着。蜷缩着挨到天亮。
后来学乖了，跟小流氓吵架后，去了小驹那里借宿。小驹的床单虽然不知几月没洗，但至少是温暖的。
后来就起风了，我忙着办理出国的手续。其实也没有很忙。跟几个朋友道别，道了又道，迟迟才真的走掉。深秋了。
乘大巴从我们村儿到沈阳。乘动车从沈阳到北京。到了北京又道别，向几个那边的朋友道别。那几天小虎陪着我。他瘦瘦的，睡觉的时候有轻轻的呼声。我认识他五年多了，他一直都那么瘦。他经常想一些终极性的问题，通常只有很闲很傻的人才想的。可是他经营自己的公司，很忙。所以他晚上睡不着，一直想。所以他一直瘦。他在我身边却入睡很快。像个婴儿。蜷在那里，把头向我臂弯越埋越深。
飞来这个国度，秋也过了，冬也过了，春倏忽地过去了。现在过去了阴冷的一夏。第一缕风凉的时候我知道秋来了。老话说春捂秋冻。我也没有格外添衣衫。其实也没带厚的衣物来这里。这是德国的南方，却并不比北方暖一点。晚饭后同猫外出踱步，走不远便是森林。如果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就会进入黑森林。Schwarzwald，出产同名的蛋糕，以及布谷鸟鸣叫打点的钟。这里很美但不是我和猫的家。我们迷路了，拿出手机导航，地图上显示穿越这一片森林就会抵达一处城区。我们没有走下去，因为天快黑下来了。森林里很潮湿，小径上有大量的蛞蝓，其中许多被跑步的人们踏得粉碎。
我多么热爱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我有时担心夏天会越来越短暂，直到冰河纪真得重新来临在世界上。有一天我们也会像蛞蝓一般在散步的傍晚被突如其来的寒潮封冻在它的足印里。
但是，请容我一样地热爱秋天。秋天的辉煌让我想起原野里的火，火势腾腾旋转着上升，脸孔在那火光里鲜明，亲切，温暖，真诚。秋天的人更加真诚吗？至少秋的天空是澄净的，秋的池水是清澈的，因此我用他们比喻你的脸庞和眼眸。
去布拉格的时候还没有走出冬天。那么寂静而疲惫的旅途。好像默片，黑白的。阳光一缕一缕很清楚。我寄了张明信片给自己，上面是秋天的布拉格。黄的绿的满城的树荫，斑斓的色彩映在河水里多出一倍的郁郁的朗润，晴明的美色。

11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