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盘事件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0节
作者: bgaxp
   

　　白衣人越来越近，男孩颤抖着盯住那只缓缓伸过来的手，乳白色的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水珠，更显眼的，光滑的水珠上面粘着一两根黑色的卷曲的毛发。
　　那只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声轻呼，钟强从梦中醒来。他大汗淋漓，盖在身上的毛巾被都被弄湿了。
　　他揉揉眼睛，又做恶梦了。自打记事起，这个梦一直伴随着他，每隔一两年，总会出现一次。说来也奇怪，每次的梦境完全相同，而在他醒来后，他总是能清醒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他大爷的，钟强咒骂了一句。
日期：2009-05-04　14:29:26

　　钟强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和墙上的窗帘，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他伸了个懒腰，想起床，但是他的头晕晕的，他翻了个身，又把头埋在枕头里。
　　昨晚市局开庆功会，他喝得太多了。唯一的一个三等功，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焦点人物。与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共处主桌，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几杯酒过后，他就偷偷地溜到队里的同事们中间了。
　　起初他还有些兴奋，但没多久他就仿佛看到了李忆农的影子，在那之后，他只是木然地喝酒，一杯又一杯。
　　昨晚唯一让他欣慰的事情，发生在宴会结束之后。当时刘队喝得更多，走在楼梯上，都有些趔趄了，他开车一直把刘队送回家。在单元门口，刘队倚着他，口齿不清，“好小子，长大了，有本事了，琢磨起我了。”
　　这话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看您说的，我哪儿敢啊？”
　　刘队转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就是长大了。不过有些话你说得对，忙完这两天，咱们好好谈谈。”
　　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刘队能讲出这些话，“行，我听你的。”

　　一阵奶香从厨房传来，他知道这是妻子在准备早餐。妻子是个好女人，包下了全部的家务事，很少真正地有怨言。在妻子面前，他心里总是有些愧疚。
　　他看看表，刚刚六点半，他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啪啪的响声从儿子的房间传来，连忙闭上眼睛。
　　“老爸，起床了。”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钟强闭着眼，装作熟睡。
　　“起来了，大懒猫。”儿子爬上床，将手伸向他的鼻子。

　　“哈哈。”钟强转过身，一把将儿子举起，“小坏蛋，抓到你了。”
　　儿子也一阵大笑，“赶快放我下来，现在是点烟时间。”
　　他把儿子放在床上，儿子爬到床头柜前，在烟盒里取出烟，把它放在钟强的嘴里，又用打火机将烟点燃。
　　“大懒猫，快点抽，然后去洗脸刷牙，早点妈妈就要做好了。”拖鞋的啪啪声渐渐消失。
　　这是他们爷俩乐此不疲的一个游戏，钟强享受着这一切。
日期：2009-05-04　16:24:22

　　钟强比平日稍晚离开家门，前一天，他已经与移动公司的保卫科长约好，今天上班时过去取李忆农手机的短信记录。调短信记录远比通话记录复杂得多，移动公司有更严格的规定，他昨天第一次去，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后来还是找经侦处的人疏通，移动公司才行了方便。
　　另一个号码的短信内容已经被李志军拿到了，昨天下午特快专递发给了他，估计今天早晨也能收到。有了这些记录，或许能更清楚地解开那些疑团吧，但愿是这样。
　　昨天在电话里，他问李志军短信里都说了些什么，李志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很多，接到快递后，他可以慢慢看。
　　“不过你的搭档应该有麻烦了。”

　　他已经有麻烦了，钟强想。“很严重吗？”他问李志军。
　　“看起来像。乍一看，像是敲诈，但我直觉没那么简单。”
　　钟强回忆着李志军的话，他相信李志军的素养。短信里究竟是些什么样的内容呢？他一会儿也会拿到一份记录，他的判断和李志军会有什么不同吗？
　　钟强把车停在移动公司的院里，坐电梯到了十九楼，保卫科就位于这一层楼。他推开科长办公室的门，于科长正坐在办公椅上看报纸，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打招呼。
　　“钟队长，你来了，我一上班就哪儿都没敢去，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呢。”
　　“哎呀，给你添麻烦了。”钟强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于科长递过烟，为钟强点着，“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啊，不过那是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哎，现在的工作越来越难做了。”
　　“理解理解。”钟强点着头。

　　“对了，”于科长像是才想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大号的信封，“这就是你要的短信记录，我怕里面有什么敏感内容，他们一送过来，我就封在里边了，没让任何人看。”
　　欲盖弥彰，钟强敢肯定他看过，不过他还是堆起笑脸，“那就太谢谢你了。”
　　回到车上，钟强忍住要撕开信封的冲动，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可以回到队里，在那儿，他可以安下心来静静地看，况且还可以和李志军寄过来的进行比照。
　　钟强停好车，他发现院子里比往日寂静得多，很多车位都空着。该不是昨晚所有的人都喝多了吧，钟强笑笑，摇摇头。

　　刚进楼门，传达室的老李头就叫住了他。“你怎么才来啊？手机也关机。”
　　钟强记起昨天晚上手机就没电了，回到家也忘了换电池。
　　“才来还晚吗？你看多少人没来呢。”
　　“什么啊，大家都去医院了，你还不赶紧去。”

　　“去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是刘队，刘队去世了。”
　　一阵天炫目转，钟强扶住墙，勉强站直了身体。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1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05　17:42:04

　　整整三天，钟强一眼未合，当殡仪馆的人群散尽，他才将刘队的爱人送回家，又开车回到自己家，衣服也没脱，把自己扔到床上。
　　他太累了，可是和身体上的疲倦相比，他的心更累。一转眼的功夫，他最亲近的两个朋友、师长、亲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了。原本他就没有在李忆农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刘队是突发脑出血去世的。那晚从酒店回来，提起李忆农，刘队一阵唏嘘，自己又喝了两杯。
　　“他说李忆农真可怜，他还说心疼你们俩。”刘队爱人这样转述当时的情景，“他就这样喝了几杯。我说你已经喝的够多的了，可是他不听，非说在酒桌上没为李忆农喝酒，现在得补上。”

　　钟强的心好像已经不会痛了，只是空空的。
　　“李忆农真可怜。”是啊，他的确可怜，酒后刘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而这是钟强和刘队共同的秘密。
　　有着这样的想法，刘队不可能不管李忆农，这让钟强倍感欣慰。他不会看错他们的，永远不会。
　　对于李忆农的死，刘队肯定掌握着什么线索，这些线索到底是什么呢？两份短信记录都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钟强一直没有机会看，那上面透露的和刘队掌握的线索会有什么不同吗？
　　这一切都已然无从知晓。刘队这么突然地走了，只把钟强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以后的事，他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他还说心疼你们俩。”钟强回味着刘队曾说过的话。“心疼你们俩”，刘队指的究竟是什么呢？关于他们，刘队知道些什么呢？
　　想着想着，钟强进入了梦乡。
日期：2009-05-07　14:00:09

　　钟强都说不清，在看了短信记录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吃过午饭，他把大周和小王支了出去，躺在床上翻阅那两份记录。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他起身回到办公椅上，用笔在两份记录上圈画着，标出所对应的先后顺序，然后按照顺序又完整地看了一遍。
　　不出所料，短信的交流是围绕着光盘开始的。看到前两条短信，钟强差一点把它当作善意的玩笑：
　　“光盘好看吗？”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
　　但是钟强知道，这不是玩笑，这些短信就像毒箭，在黑暗的夜色中刺向毫无防备的李忆农。
　　相邻的两天，相同的时间，都是晚上十点半。第一天只有短短的五个字，第二天变成了一段话。
　　紧接着是李忆农的两个回复：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有种你就出来。”
　　但是对方没有新的回复，只是重复着那段文字，每隔半小时发一次，一直到凌晨一点，总共发了六次。
　　钟强能想象得到李忆农看到短信时的愤怒，奇怪的是，出了这么大事，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看着李忆农收到短信的时间，那应该是在许军的饭店看第四张光盘之后不久，他还曾打电话给李忆农，但是李忆农一直说没有收到新的光盘，而对短信的事只字未提。这是为什么呢？钟强注意到，好像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李忆农不再给他打电话。

　　钟强心中一动，从抽屉里翻出李忆农的通话记录，果然，从收到第一条短信后，每天的一个电话不见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钟强心里一阵酸楚。仅仅几天前，他们还在一起讨论过第四张光盘。难道是李忆农不再信任他了？他晃晃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看着手里渐渐燃尽的烟头，他忽然意识到最大的可能是李忆农不想打扰自己,那个时候正是破案的关键时期，他忙得焦头烂额。
　　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知道了又如何？事情会不同吗？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会的，一定会的。
日期：2009-05-07　19:06:14

　　钟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最需要的是获得真相。他继续看着几份记录，发现接下来的几天走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神秘人步步紧逼，甚至给李忆农的老婆也发了两条短信，目的即是为了逼迫李忆农按照他的要求回复短信。这期间李忆农曾不停地拨打那个号码，间或也发过几条短信，试图与神秘人建立直接联系，但终究未果。一直到那一天，他看到李忆农最后的挣扎，他想象着李忆农是如何在键盘上输入那个“2”字。

　　几乎是同时，神秘人马上回复了短信，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李忆农会终将就范一样。钟强盯着那几个黑色的字体，后背一片冰冷。
　　“游戏开始，明晚见。”
　　游戏就这样开始了，这是什么样的游戏？
　　短信记录他已经粗略地看过一遍，他把不相干的内容全部划掉，专注于李忆农和神秘人的对话。
　　4月27日
　　神秘人：感谢您的回复。请回答您不满意的原因：主演请回复1，摄像请回复2，后期制作请回复3。
　　李忆农：1。
　　4月28日
　　神秘人：感谢您的回复。请回答您对主演不满意的原因：年龄请回复1，形象请回复2，性技巧请回复3。
　　李忆农：1。
　　4月29日
　　神秘人：感谢您的回复。请回答您所期望的年龄段：25岁以下请回复1，26岁到35岁请回复2，36岁以上请回复3。

　　李忆农：1。
　　4月30日
　　神秘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有一部国产惊悚故事片，其主人公每年在他的生日（4月30日）都要杀一个人，请回答这是哪部电影：《死期临近》请回复1，《黑楼孤魂》请回复2，《异度空间》请回复3。
　　李忆农：1。
　　这四天的短信都是一问一答，神秘人仍是每晚十点半发来短信，李忆农总会在五分钟之内回复。这虽然不像前些天一样，每天骚扰到半夜，但对李忆农的折磨恐怕也不会减少多少吧。李忆农连续回复了四个“1”，应该也只是对游戏延续的应付。想到当时李忆农的心情，钟强的心沉沉的。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2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08　11:46:53

　　过了五一，智力游戏停止了，短信的内容不再隐晦，而且时间也不仅仅是在晚上。
　　5月1日
　　15：23 神秘人：值此五一国际劳动节之际，向辛勤奋斗在娱乐界的劳动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15：25 李忆农：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15：29 神秘人：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喜欢你的表演，还能继续吗？

　　15：33 李忆农：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说出你的要求。
　　5月2日
　　22：15 神秘人：你觉得那张光盘可以卖多少钱？
　　22：16 李忆农：什么意思？
　　22：18 神秘人：如果在地摊上，可以卖10块钱吗？

　　22：20 李忆农：警告你，别胡来。
　　5月3日
　　12：47 李忆农：你究竟想要什么？
　　19：24 神秘人：您夫人会喜欢看的，是吗？
　　19：28 李忆农：王八蛋，别动我的家人。

　　19：30 神秘人：咱可是文明人，别动粗。
　　19：31 神秘人：不会动你的家人，只是想他们看到。
　　19：33 李忆农：你敢？
　　19：34 神秘人：生气了？我为什么不敢？
　　19：37 李忆农：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
　　19：39 神秘人：哎呀，我真害怕，忘了你是刑警队长了，我闪人。
　　5月4日
　　14：10 神秘人：都不敢给你发短信了，怕你抓到我。
　　14：15 李忆农：说出你的条件。
　　14：25 李忆农：说出你的条件。钱能解决吗？
　　14：27 神秘人：谁会不喜欢钱呢？
　　14：30 李忆农：你要多少？
　　14：31 神秘人：这我得想想。

日期：2009-05-08　17:11:13

　　这个王八蛋！钟强心里暗骂，他接着往下看。
　　5月5日
　　20：12 神秘人：今天见到你儿子了，小家伙真可爱。
　　20：14 李忆农：你到底是谁？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20：17 神秘人：别紧张，我只是想捐给学校一批光盘。
　　20：18 李忆农：别废话，开价吧。
　　20：22 神秘人：爽快，我喜欢。
　　20：24 李忆农：你要多少？
　　20：29 李忆农：你要多少？
　　20：37 李忆农：你要多少？
　　21：56 李忆农：你要多少？
　　5月6日
　　15：23 神秘人：我想好了。

　　15：25 李忆农：多少？
　　15：26 神秘人：十五万。
　　15：27 李忆农：以为我开银行？我没那么多。
　　15：29 神秘人：就是这个数。

　　15：32 李忆农：电话谈谈？
　　15：34 神秘人：可以，但是数目得翻番。
　　15：37 李忆农：怎么会这样？
　　15：39 神秘人：因为你打破了规则。
　　15：40 李忆农：规则？

　　15：42 神秘人：对，游戏规则。
　　15：44 李忆农：什么规则？
　　15：45 神秘人：你不能提任何条件。
　　15：47 神秘人：记住，十五万，给你三天时间。

　　5月7日
　　19：17 李忆农：怎么给你？
　　19：32 神秘人：准备好了？
　　19：33 李忆农：没有，只有五万。
　　19：35 神秘人：继续，还有时间。
　　19：37 李忆农：我只能凑到这么多。
　　19：38 神秘人：继续，还有时间。

　　19：39 李忆农：电话谈谈？
　　19：41 神秘人：可以，数目翻番。
　　19：43 神秘人：顺便告诉你，别调查我了，没用的，你找不到我，还是省省吧。
　　19：44 李忆农：你到底是谁？
　　5月8日
　　22：27 神秘人：还有一天时间，努力。
日期：2009-05-09　10:09:11

　　钟强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文字，心中的怒火在升腾，他能想象到李忆农的煎熬。李忆农真的会去筹措那么多钱吗？他不相信。他了解李忆农的性格，他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他曾两次提出与对方谈谈，这或许就是他的反击之道，可惜都被对方拒绝了。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李忆农让秦东查那个号码吧。他记起秦东和他的一番对话，秦东怀疑那部手机的信号就出现在刑侦支队的院里，这个人会是谁呢？“顺便告诉你，别调查我了，没用的，你找不到我，还是省省吧。”神秘人只是猜测，随便说说，还是已经发现了秦东的行动？如果是后者，不仅说明他胆大、狂妄，而且的确他就在这个院里，更可怕的是，他能够掌握李忆农的一举一动。
　　谁能做到这一点呢？钟强紧锁眉头，按捺下探究的冲动，继续看短信记录，最关键的内容即将出现。
　　5月9日
　　14：56 李忆农：我已经准备好了，怎么交给你。
　　15：30 李忆农：我已经准备好了，给了你就会结束，是吗？
　　15：47 李忆农：怎么交给你？

　　22：35 神秘人：准备好了？
　　22：36 李忆农：嗯。
　　22：37 神秘人：有效率，看来我还是要少了。
　　22：39 李忆农：别废话，我怎么能相信给了钱就会结束？
　　22：41 神秘人：你只能相信，没有别的选择。
　　22：44 李忆农：好吧。下一步怎么做？
　　22：45 神秘人：我想想。
　　22：47 李忆农：你应该早就想好了吧。

　　22：48 神秘人：佩服，不愧是刑警队长。
　　22：49 李忆农：少说废话。
　　22：51 神秘人：无论以哪种方式交给我，你都能查到我，你是这么想的吧？
　　22：53 神秘人：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

　　22：55 神秘人：所以这钱我拿不到。
　　22：56 李忆农：什么意思？
　　22：59 神秘人：把它捐了吧，捐给希望工程。
　　23：00 李忆农：什么？

　　23：01 神秘人：把它捐给希望工程。
　　23：03 神秘人：很意外，是吗？
　　23：04 李忆农：是。
　　23：05 神秘人：我很想得到那些钱，但还是保命要紧。
　　23：07 神秘人：你还有什么办法找到我？

　　23：09 李忆农：没有办法。
　　23：10 神秘人：算了，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不逗你玩了。
　　23：12 李忆农：什么意思？
　　23：13 神秘人：我从来就没想要你的钱。
　　23：15 李忆农：你要什么？
　　23：16 神秘人：我要你。
　　23：17 李忆农：你说什么？
　　23：19 神秘人：我只想要你。
　　23：21 李忆农：什么意思？
　　23：23 李忆农：什么意思？
　　23：30 李忆农：你到底想怎样？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3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0　12:05:06

　　5月10日的短信，是整个短信内容中最关键的一段。
　　22：45 神秘人：你准备好了吗？
　　22：47 李忆农：准备什么？

　　22：48 神秘人：你自己。
　　22：50 李忆农：你开什么玩笑？
　　22：51 神秘人：哎，准备了这么久，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22：54 李忆农：你究竟想要什么？
　　22：55 神秘人：你。
　　22：57 李忆农：我？
　　22：59 神秘人：对，就是你。
　　23：00 李忆农：好，有种你就来找我。
　　23：03 神秘人：哎，可惜我真没种，不敢去找你。
　　23：05 李忆农：你到底想怎么做？
　　23：06 神秘人：真对不住，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
　　23：08 李忆农：废话少说。
　　23：09 神秘人：你送我一样东西吧，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了。
　　23：11 李忆农：说。
　　23：12 神秘人：你的头。
　　23：15 李忆农：你疯了吧？
　　23：16 神秘人：或许吧，谁让我喜欢你呢。
　　23；17 李忆农：我不和疯子打交道。

　　23：19 神秘人：很遗憾，你别无他法。
　　23：20 李忆农：愿意怎么做，你随便吧。
　　23：21 神秘人：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好好想想吧。
　　23：23 李忆农：笑话，还有比人头更重要的吗？

　　23：25 神秘人：可惜，有。
　　23：26 李忆农：什么？
　　23：28 神秘人：荣誉。刑警的荣誉，男人的荣誉。
　　23：35 李忆农：为什么？
　　23：36 神秘人：你自己最清楚。
　　23：38 李忆农：我不清楚。

　　23：40 神秘人：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多活了十年了吗？
　　23：41 李忆农：什么意思？
　　23：43 神秘人：哎，有些时候人们从来不肯回忆做过的事，尤其那些事很不光彩。
　　23：44 李忆农：我不明白。

　　23：45 神秘人：哎，提醒你一下吧，十年前，海滨别墅。
　　23：55 李忆农：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23：56 神秘人：哎。
　　23：57 李忆农：你到底是谁？
　　23：58 神秘人：这不重要。
　　5月11日
　　00：00 神秘人：你一定想起来了，是吧？
　　00：02 神秘人：忏悔吧，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00：05 李忆农：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00：06 神秘人：没有。
　　00：07 李忆农：我凭什么听你的？
　　00：09 神秘人：你没有选择。
　　00：10 神秘人：这么多年你不内疚，不恐慌？就这么心安理得？
　　00：12 神秘人：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00：14 神秘人：中国有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让你做糊涂鬼。

　　00：16 神秘人：再次提醒你，我就在你身边，但你别试图找到我，别再浪费力气。
　　00：17 神秘人：安详地走吧，一切都会结束。
　　00：20 神秘人：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想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00：22 神秘人：很高兴和你打交道，这是真心话。再见，天堂见。
　　短信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日期：2009-05-10　15:19:57

　　钟强趴在桌子上，近乎虚脱。尽管他刚才已经零星地看了一遍，但整个短信内容还是让他极度震惊。
　　事件的确是从光盘引发的，出乎意料的事，它实际上源于更早的一个事件，按照短信的说法，那件事发生在十年前。那似乎是一个秘密，一个李忆农极力忘却的秘密，一个他根本无力招架的秘密。“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钟强仿佛看到李忆农的惊恐与绝望。
　　李忆农因为这个秘密而自杀。这个想法让钟强痛苦万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这是一次冷酷无情的谋杀，而且完全可以说是谋杀的最高境界。
　　十年前，在那个海滨别墅，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多活了十年了吗？”是什么样的仇恨，让那个神秘人整整蛰伏了十年，暗中积蓄力量，在充分享受到李忆农的煎熬所带来的乐趣后，毕其功于一役，完成绝杀。
　　十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啊？
　　钟强不由得想到周亮。隐忍、冷酷、无情，智商极高，这不也是这个神秘人的写照吗？
　　十年前，李忆农做了什么，让他“内疚”、“恐慌”，不“心安理得”？让他认同“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在过去的十年中，李忆农应该时刻意识到自己被巨大的危险所笼罩，可是在钟强的印象中，至少在他们相识的七年里，除了光盘那件事，他丝毫也未感受到李忆农的焦虑与恐惧。他们彼此太熟悉了，如果有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了，它不可能不是真的。
　　李忆农是个谨慎的人，他不应该意识不到将要面临的危险，除非他认为压根就不会有危险，或者即便有危险，这个危险也已经被彻底消除了。钟强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一劳永逸地消除危险，最好的方式就是消除那个能够制造危险的人，这个念头让钟强不寒而栗。
　　因为相信不再会有危险，当十年后危险突然降临时，李忆农才会惊慌失措，才会惶惶不可终日——这或许能解释得通。既然是秘密，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也许更让李忆农恐惧的是，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晓这个秘密，可突然间就被一个神秘的人物揭穿了。
　　钟强点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一个不经意，他连咳了好几口。一切都乱套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4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1　15:28:18

　　十年前，钟强还没有参加工作，李忆农二十五岁，应该在警队干了三、四年，但他不可能是任何一件案子的主导。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给他在十年后带来了杀身之祸，抑或他的死亡根本就与他所经手的案件无关？
　　如果十年前真的有某件事情发生，那么那个邮寄光盘、发来短信的神秘人物，与那个事件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呢？当事人，还是知情者？
　　如果是当事人，或者他的亲朋好友，这个范围就很小；如果是知情者，大概可分为警队内部和警队外部。假设所谓的事件是当年李忆农经手的一个案件,这可能性极大，当事人可能心怀怨恨，他或者他的亲属实施报复，这顺理成章。这里面最为巧合的是在警队内部即有当事人的亲朋好友，而他们的关系又不为常人所知。
　　基于上述前提，知情人应该包括警队的领导和同事，还有因为这一案件在警队外部所必须接触的人员。如果是知情人策划了这起事件，那么动机就复杂些，除了报复，也有可能是为了除掉李忆农而利用了十年前的事件。
　　从种种迹象看，神秘人对李忆农怀着刻骨的仇恨，不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而且极为享受过程中对李忆农的侮辱与折磨，好像过程本身比结果更让他兴奋。这种手法，更像是复仇者所为，当然，也不能排除知情者为了某种目的而故意如此。
　　现在距离当年的事件有十年之久，如果是当事人复仇，要么是刚刚获得了复仇的能力，要么是刚刚完成了复仇的准备；如果是知情人所为，极有可能是恰好这个时候他需要除掉李忆农。
　　钟强扔掉烟头，打开笔记本。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知情者，要做完这件事，必须满足下面这些条件，钟强在笔记本上圈划起来：
　　1.了解十年前的事件；
　　2.熟悉李忆农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3.知晓李忆农的性取向；

　　4.了解李忆农的性格；
　　5.具备极强的行动能力；
　　6.具备极高的心理素质和智力水平；
　　7.具备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应该不会很多。按照秦东的说法，神秘人极有可能就在警队内部。短信上不也是说，“我就在你身边”，难道这一切真的就是他的同事所为？但是动机是什么呢？
　　钟强忽然心中一颤，他找来李忆农的通话记录，果然，他与刘队的密切联络源于5月11日，也就是他收到死亡指令的第二天。在那之后，他与刘队的通话一直持续到5月22日。钟强推算这是李忆农把光盘送到他这儿的那一天，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或许正是在那时，他下定了自杀的最后决心。在这期间，李忆农曾在刘队的办公室和刘队深谈。按照李忆农的性格，他不会束手待毙，私下的调查应该没有停止过，难道调查的结论让他把怀疑对象指向了刘队？

　　这个念头让钟强不寒而栗。他看着自己刚刚记下的文字，除了第三点，刘队全部满足，当然，也不排除偶然的机会他知晓李忆农的性取向。如果这一切果然是刘队所为，李忆农的确一点生机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频繁通话都在谈论什么呢？讨价还价，在必死的情况下，李忆农为自己的家人争得了最大的利益。钟强的心抽搐起来。
　　可这是钟强，还有李忆农跟随多年的刘队吗？钟强摇摇头，即便这样想，都让他觉得是对已去世的刘队的亵渎。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刘队知道当年的那个秘密，或者李忆农已经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从而找刘队商量解决办法。这样的想法让钟强稍稍舒服一些。但这个细节——李忆农找刘队，而没有找已经参与光盘事件的他，让钟强更加确定，十年前的事刘队肯定知情，而那一切必定和某个案件有关。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件事呢？如果当年李忆农真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让他自己选择了自杀，现在去为他复仇还具有什么正当性么？钟强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他一支又一支不停地吸烟，很快屋里就烟雾缭绕。在他起身去开窗户时，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李哥，不管你原来做过什么，只凭你这几个月遭受的折磨，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钟强暗暗发誓。
日期：2009-05-12　07:15:47

　　只有酒，才能让钟强麻醉。

　　夜已深，许军斜靠在木椅上，嘴里叼着烟，关切地注视着身边的钟强。
　　“强哥，慢点喝，酒有的是。”
　　钟强抬起头，双眼迷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有故事听？”许军笑了。
　　“那时我上大学，有一次和哥们去酒吧喝酒，前面有一桌对坐着一对男女，比我们还小，那个女的的眼神一直往我们这边飘，我哥们就说，钟强，那个女人又看上你了。
　　“我看过去，两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女人絮絮叨叨，男人一言不发。
　　“我留意那个女人说的话，只听她说，你对我犯了错。”
　　“有点意思。”许军递过来一支烟。
　　“嗯，她继续说，犯了很严重的错。”
　　“很有才嘛。”
　　“我和朋友都很好奇，那个男人究竟犯了什么错，竖起耳朵听着，结果那个女孩儿说，你引诱了我。”
　　“不会吧，这么赤裸裸？”
　　“这还不算什么，听完她后面的话，我和哥们连酒都没喝完，吓得掉头就跑。”
　　“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知道吗？现在江湖多乱啊，啥也不能说，一说眼泪就哗哗流。”
　　许军狂笑，他想说点什么，但一看钟强的眼神，他笑不出来了。
　　“我原来一直把这当作笑谈，可是你知道我刚才喝酒时想什么吗？”
　　许军怔怔地看着钟强，没应声。
　　“我在想啊，现在这世上多乱啊，真的是啥也不能说，一说眼泪就哗哗流。”
　　许军哽咽了，“强哥，你别这样。”

　　钟强没看许军，吐了口烟雾，“酒真是个好东西。看古龙吗？”
　　“看啊。”
　　“古龙的哪本书，都少不了酒，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年轻人，老年人，朋友，敌人，每一个故事，每一个情节都有酒，从什么烧刀子、竹叶青，到女儿红，花雕，再到波斯酿的葡萄酒，有美酒，有毒酒。交朋友就从喝酒开始，朋友见面要喝酒，杀人要喝酒，悲伤更要喝酒，高兴还是喝酒。所以我们继续喝酒。”
　　许军和钟强碰了杯，干了。
　　“古龙说，你若经历了很多事，忽然发现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你若得到过很多东西，忽然发现那也不过是一场空，到了夜深人静只剩下你一个人，那时你才会懂得什么叫寂寞。”
　　“因为孤独，所以寂寞；没有女人，所以寂寞；没有朋友，所以寂寞。寂寞了怎么能没有酒？来，强哥，我们再喝。”

　　钟强眼睛一亮，“果真看过不少？”
　　“那是。”
　　两人又干了一杯。
　　“他还有一段话，”钟强稍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天花板，“相思已经令人缠绵入骨，黯然销魂；不敢相思又是种什么滋味？多情自古空余恨，如果你已不能多情，也不敢多情，纵然情深入骨，也只有将那一份情埋在骨里，让这一份情烂在骨里，死在骨里，那又是种什么滋味？”
　　半晌两人都没说一个字。
　　“想到李哥了吧？”
　　钟强用手抱住头。
　　“强哥，岁月匆匆，倏然而逝，生亦何欢，死又何惧。”
　　“得一知己，死而无憾。”钟强转过头，看着许军，“可是你知道，你李哥是被人害死的。”
　　“不就是那个什么周亮吗？强哥，李哥走了，我知道你难受，但别干什么傻事啊，反正他也跑不了。”
　　“你李哥不是他害死的，害他的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许军惊呼。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5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2　10:33:50

　　钟强的车堵在桥中间，他徒劳地按了几下喇叭，索性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到现在他还有些头疼。那算是发泄吧，他想，这些天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想到看过的那些短信，他叹了口气。想来李忆农和他一样，起初都没有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认为顶多是普通的敲诈勒索，哪承想会是现在这样一个惨烈的结局。如果早知如此，他们会死死地抓住林兵那条线，追查到底吧。如果早一点找到林兵，事情的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李忆农不方便自己到省城查，自己又因进了专案组而分身乏术，这件事就一路拖了下来，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啊。当然，偌大的省城，几百万人口，寻找一个故意和过去切断联系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他们真的没有重视起来。想到这儿，他心里痛恨起周亮来，如果没有他，或许他早就跑到省城找李志军了。

　　车流缓缓地动了起来，钟强扔掉烟头，踩了一脚油门。现在看来，只能从两个方向上寻找突破，一个是从警队内部寻找那个可能和十年前的事件有关联的人，另一个就是找到林兵。
　　钟强拿出电话，拨通了李志军的号码。
　　“方便说话吗？”钟强听到背景一片嘈杂。
　　“没事儿，你说吧，刚送完儿子，正堵车呢。”
　　“我这儿也堵着呢。”钟强平静了一下，“寄过来的东西我看了。”
　　“怎么才看啊？看你那两天急三火四的。”
　　“嗯，一直有事，昨天才腾出时间。”

　　“这样啊，反正你都知道了，我当时不好和你说。”
　　“我知道。那个林兵有消息吗？”
　　“还没有，”李志军停顿一下，“对了，你那个搭档怎么样了？”
　　“他死了。”
　　“死了？和林兵有关？”

　　“对，所以志军，我——”
　　“我明白，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林兵。”
　　“嗯，就当它是我的事，你一定要——”
　　“咱哥俩费什么话？还只能私下进行？”

　　“嗯，现在只能这样，你辛苦点。”
　　“我明白了，有消息马上通知你。”李志军的语气显得凝重，“钟强，我老担心你不对劲儿，千万别做傻事。”
　　“我知道。”挂了电话，看着前面黑压压的车流，他狠狠地按响了喇叭。
日期：2009-05-12　15:25:02

　　刚到办公室，大周就故作深沉地说，“陈队找你了，快去看看吧。”
　　钟强有些诧异，磨磨蹭蹭喝完一杯水，才去见陈队。陈队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他想了想，敲了几下门。
　　“进来。”
　　钟强应声而入，“陈队，找我有事？”
　　“是你啊，对，有事。”他指指沙发，“坐。”

　　钟强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里的烟盒。
　　“是这样，”陈队拿起一串钥匙，“刘队不是走了嘛，你叫上小王或者大周，收拾一下刘队的办公室，私人物品集中在一起，公物列个清单，转交办公室。”
　　钟强皱皱眉头，从陈队手里接过钥匙。他不愿意接这个活，但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小王不在，钟强叫上大周，一起去收拾刘队的遗物。刘队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左面是一溜儿书柜，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上下两段的铁皮柜；右边后部是办公桌、办公椅，在办公桌的前边摆着一个老式的三人沙发。几天没进过人，刘队的办公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土，看着空旷的房间，钟强不禁悲从心来。
　　书柜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基本上是业务资料和文件，钟强让大周去整理，他则去整理办公桌里的物品。
　　办公桌里的东西不多，除了文件和记事本，算得上私人物品的，只有两条中华烟，一盒茶叶，一个医保卡，还有一个病历本。
　　刘队身体本来就不好，可这一段因为周亮那个案子，他忙得没日没夜，根本就顾不上身体。刘队去世后，到目前局里还没有什么说法，但愿最终的结局别让人心凉。
　　做好清单，钟强回过头，大周仍在整理书柜。他看了眼铁皮柜，对比着手里的钥匙，走了过去。这是那种带旋转密码锁的铁皮柜，市面上很常见，钟强想是否找人来帮忙把锁打开。他试着把钥匙捅进去，轻微旋转，只听“啪”的一声，柜子竟然被打开了，原来刘队没用密码。
　　钟强拉开柜门，打量着里边：两套警服，几件换洗的内衣，几盒保健品，一瓶已经启封的白酒，还有一些书籍资料。钟强叹口气，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塑料袋，往里边装衣服。
　　忽然，一个信封引起了钟强的注意，它被压在警服下面，只露出一个角。钟强抽出信封，觉得很眼熟，他看着上面的邮戳，是从省城寄出的。他的心猛地揪紧了,他认出这是李忆农曾给他看过的装着光盘的信封，他使劲掐了一下，约莫感受到里面光盘的质地和形状。他连忙把衣服掀开，果然下面还有几个这样的信封。
　　钟强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这些光盘李忆农亲手交给了他，他已经锁在自己的柜子里，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刘队这里？难道李忆农交给自己的袋子里没放光盘吗？如果是这样，那个袋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呢？

　　钟强回头看看大周，他仍埋头在记录清单。钟强紧紧攥着信封，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它们锁进柜子。
　　它们怎么会在刘队的办公室被发现？钟强一边走回刘队的办公室，一边想这个问题。幸亏他来收拾刘队的遗物，如果换作他人，后果不堪设想，李忆农的死亡又有什么意义？他突然很后怕，后背一片冰凉。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6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3　11:23:49

　　刘队的东西整整整理了一上午，吃过午饭，钟强把大周和小王打发出去，锁上办公室的门。抽了一根烟，他才反身去开柜子，柜子里，沾满李忆农鲜血的衣服，静静地躺在那儿，钟强摇了摇头，抑制住将要流出的泪水。
　　钟强取出从刘队那儿拿到的光盘，又把手伸到衣服底下，摸出李忆农送过来的袋子。这个袋子从送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放在那儿，李忆农去世后，钟强更不敢拿出来看。
　　但是今天，他必须得看。
　　钟强把袋子和信封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又点着一支烟。良久，他打开袋子，里面的东西用报纸包裹着。他慢慢把报纸展开，露出了几个信封，他熟悉的信封。

　　这一切让钟强目瞪口呆。在刘队的办公室看到那几个信封后，他以为是李忆农把它们送给刘队的，那么李忆农的袋子里就绝不该是这些东西。可是眼前所见却又让他迷惑不已。
　　钟强小心翼翼地把两拨东西分开，进行对比，这时他才发现从刘队办公室拿到的那些信封上写的是刘队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连忙仔细对比两边信封上邮戳的时间，一个惊人的发现呈现在他眼前。
　　两边信封上邮戳的时间分别完全相同，这就意味着，每一次，它们都同时被寄给李忆农和刘队。
　　它们被寄给刘队？钟强嘴里念叨着，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也就是说，刘队一直能看到这些光盘，甚至比钟强还要早，他也一直跟踪着光盘事件的进程。
　　但是他却不动声色。
　　李忆农应该也不知道刘队收到这些光盘，钟强想，否则他会告诉自己。
　　刘队一直不动声色，眼睁睁看着李忆农被逼到绝路！钟强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不对，他想到刘队和李忆农间那些通话记录，想到了他们在刘队办公室的那次密谈。不管刘队是否告诉李忆农自己也收到了光盘，他一定尝试着在帮助李忆农。
　　可大概正是从那时开始，李忆农不再和他提及光盘，除了李忆农不想打扰他这种可能性，其中是否存在刘队的因素呢？
　　钟强心里乱极了，他点着烟，狠狠地吸着。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些光盘的内容是相同的！即便它们被同时寄给刘队和李忆农，两人收到光盘的内容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拿起放在右侧的刘队的光盘，看着光盘正面用黑色记号笔写就的阿拉伯数字——至少在外观看来，两人收到的光盘应该是一样的。

　　钟强晃晃头，打开电脑的光驱，将光盘放了进去，等待电脑反应的时候，他把目光又扫向桌子上的光盘，这时，他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左右两侧，仍各有四张光盘！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没错，桌子上一共有八张光盘。如果连同光驱里的，光盘总计有九张。
　　在钟强的印象中，李忆农收到四张光盘，这肯定没错。如果刘队同步收到光盘，他也应该收到四张，这样两人总计应该是八张。
　　但是现在，一共有九张光盘。
　　他拨拉一下左侧李忆农的光盘，四张光盘上分别写着“1”、“2”、“3”、“4”，就如同他曾看到的一样。
　　他再看右侧的光盘，四张光盘上分别写着“1”、“3”、“4”、“5”。他连忙从光驱里退出光盘，果然，上面的数字为“2”。

　　他倒吸了口凉气。很显然，刘队不仅每次同步收到光盘，他还比李忆农多收到一张，也就是写着“5”的那张光盘。
日期：2009-05-13　15:46:37

　　看着弹出的光驱仓，钟强拿起第五张光盘，想了想，他又把它放下，拾起第一张光盘，放入电脑。
　　半个小时过去了，钟强一边抽烟，一边操作电脑。前四张光盘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与原来看过的四张完全相同。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外面骄阳似火，干热异常。他伸个懒腰，动动肩膀。自从抓获周亮、李忆农去世，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短短的一个月内，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这不，他向李忆农念叨过很多次的新光盘，终于摆在他的面前。
　　按照他的性格，他刚刚就应该先看第五张光盘，可是他实在不敢。这一连串事件，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天晓得那第五张光盘又能透露出什么惊人的秘密。
　　可是他能不管吗？他叹口气，走回座位，把光盘放入电脑，光驱启动的滋滋声分外刺耳。
　　第五张光盘里有四个文件。
　　第一个文件是一个PDF文件，内容是本地日报关于李忆农事迹的报道。那篇报道钟强曾大致浏览过，在市民中也激起了很大反响。
　　第二个文件，是本地一个网上论坛关于李忆农去世的消息，跟帖者接近六千人。闲暇时，钟强也会在这个论坛里逛逛，对论坛很熟悉。他快速移动着光标，直接来到最后页，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第三个文件，是一张照片，拍摄于李忆农的灵堂。照片很清晰，应该不是截屏或从报纸上拷贝出来的。
　　从这三个文件看，这张光盘的风格和前四张略有不同，钟强一时有些疑惑，这是否和前四张出自同一人之手？
　　第四个文件是一个WORD文件，当钟强打开它，他所有的疑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文件是神秘人和李忆农的短信记录，按照时间排序，一条一条罗列得非常清楚，甚至于连发给李忆农妻子的几条短信，也赫然在目。
　　这个文件记录了神秘人和李忆农交锋的详细过程，虽然内容钟强在前一天已经了解，但看到这份完整的记录，还是让他不禁心惊肉跳，就仿佛回到了那些地狱般的日子。

　　短信中共涉及三个人，对于李忆农夫妻，文件里直呼其名，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神秘人为自己的署名。
　　神秘人自称为“使者”。
　　“使者，使者”，钟强眉头紧锁，念叨着，“是地狱来的使者吗？”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7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4　11:55:26

　　第五张光盘不是给李忆农的，关于死者的信息，是用来给生者看的，怪不得李忆农只收到四张光盘，那个神秘的“使者”根本就不会给死人寄光盘。
　　这第五张光盘，让钟强陷入沉思中。
　　刘队为什么也会收到光盘呢？
　　前三张光盘，分别是照片和录像，“使者”把光盘同步寄给刘队，按照常人的理解，或许只是增加打击李忆农的渠道和力度而已。

　　第四张光盘，都是敲诈的案例，寄给刘队，等于明白无误告诉刘队他的计划。
　　第五张光盘呢？
　　从后来李忆农和刘队密集通话看，李忆农有可能把光盘的事告诉刘队，那么刘队呢？他是否把自己也收到光盘的事讲给李忆农了呢？
　　钟强记起有一次刘队曾找他，好似漫不经心地向他询问李忆农的情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时候好像是已经收到了第二张或第三张光盘，刘队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钟强又抽起了烟，长期以来他从未想过，除了李忆农，还会有别人收到这些光盘，这打乱了他的全部思路。他强迫自己忘掉李忆农，“从现在起，只想刘队收到的五张光盘。”
　　刘队在这个光盘事件里是什么角色呢？他是观众吗？钟强心底泛起一丝凉意。莫非刘队是“天使”定向选择的观众，以见证他整个谋杀的过程？难道不是吗？前三张光盘是蹂躏李忆农的前戏，第四张是计划，第五张是结果。钟强好像看到“天使”那狰狞的笑脸，“瞧，一步一步我都事先告诉你了，可是你们根本无力阻止。我的表演，你们还满意吗？”
　　多么冷酷、偏执的人啊，钟强不由得想到周亮——每次都是在精心选择的景点作案，不也是为了在世人面前证明自己吗？
　　如果真相如此，最好不过了。钟强彻底排除了刘队的嫌疑，刘队不是“天使”，他宁愿刘队只是一个简单的观众角色。现在的事情已经太复杂了，刘队没有放弃李忆农，他试图帮助过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但是果真如此吗？事情会不会是别的样子？尽管钟强不愿多想，但长期的思维习惯驱使着他不得不想。或许原本的目标就是刘队和李忆农两人吧。十年前的事件同时牵扯到他们，这种可能性太大了。那么刘队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谋杀的一部分？
　　忽然，他眉头紧锁，一股彻底的寒意袭来。
　　如果李忆农只是个棋子。
　　如果李忆农根本就不是主角。
　　如果李忆农只是个无关的牺牲品。
　　如果在李忆农身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向刘队证明“天使”操纵人生死的能力。
　　如果一切的一切，目标本来就是针对刘队。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打击刘队的心理前奏。
　　钟强拿着烟的手颤抖个不停，他不敢再想下去。无论是哪种情况，“天使”都赢了。
日期：2009-05-14　17:34:51

　　查询十年前的案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公安系统内部早就建立了详尽的数据库，以往很多次，钟强都参考过里边的案例。
　　早晨一上班，和大周、小王贫了几句，钟强就打开电脑，登陆内网。他的权限是S级，所有的案件档案都可以查阅。

　　钟强双击“案件库”，不一会儿主页面出现，他在搜索栏键入“1998 海滨别墅”，点击搜索键。电脑搜索很缓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过了很长时间，屏幕中央跳出一行黑色的字体：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记录。
　　他想了想，又分别键入“1997 海滨别墅”和“1996 海滨别墅”，结果还是一样。
　　“他妈地”，他小声骂了一声，重新键入“1998 海滨”，过了一会儿，屏幕上显示有29个搜索记录。
　　钟强打开第一个案件，原来是两个海滨浴场的商贩斗殴。
　　他摇摇头，在搜索栏重新键入“1998 海滨 刑侦支队”，这一次，他找到3个案件。他随手点击第一个，顺便点了支烟。
　　这是发生在海滨风景区的一宗无头女尸案，后来通过遗失在海边的一把菜刀破了案。
　　第二个案件是一件浮尸案，至今仍未侦破，给钟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尸体缺失双手，案卷里法医推断是死者双手被缚在海水中长期浸泡的结果。

　　刚打开第三个案件，钟强的心就咚咚地跳了起来，在案件承办人一栏，他看到了刘队、大周和李忆农的名字。
　　钟强仔细阅读着案卷。说起来这案子也不复杂，连续两年，海滨陆续有人员失踪报告，但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经常有人选择跳海作为自杀的方式。直到有一家小旅店的店主被人举报，才引起警方的注意，搜查结果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小旅店的后院，层层叠叠，竟掩埋着四十七具尸骨，作案动机很简单：谋财害命。
　　看完这三个卷宗，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下午，钟强查阅了96年和97年的案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后来他又查阅99年的案件，结果仍是一样。
　　他再次打开那个旅店案件的卷宗，从96年到99年，唯一一个和海滨、刘队及李忆农沾边的，就是这个案件了。
　　他回想着“使者”在短信中说过的话，所谓十年前的事件指的就是这个案件吗？那个小旅店难道就是“海滨别墅”？他长长地吐了一串烟圈，看着他们逐渐消散。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8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5　14:36:45

　　钟强窝在座位里，昏昏欲睡。他新接了个案子，需要到北京调查取证，正临近奥运会，开车进京很麻烦，他和大周一商量，决定干脆坐高速大巴。
　　一阵颠簸，让钟强清醒不少，他侧过头，看见大周也没睡觉，正向窗外张望着。
　　“怎么了？”他问大周。
　　“修路呢。”

　　“怪不得。”钟强抱怨着，“我都快睡着了，又给弄醒了。”
　　“我说你干脆就别睡了，一个人干坐着，怪没意思的。”
　　“那你说干啥？”钟强揉揉眼睛，笑了。
　　“干啥？聊会儿呗。”
　　“和你有什么可聊的？”
　　“不是我批评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不也是拍档不是？咱也得互相关心一下啊，也不能只想着那些小娘们啊。”
　　“你这张臭嘴，小王都是你给带坏了。”
　　“别冤枉我，你可是我们的头儿，你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小王要是学坏了，也是跟你学的。”

　　钟强不愿意和他斗嘴，把头扭过去。
　　“哎，咱不带这样的。”大周撇撇嘴，“还假装生气？”
　　“我哪敢啊？”钟强叹口气。
　　“头儿，我看你这一段情绪就不对劲儿，”大周稍稍严肃，“不过话说回来，我干了快二十年警察，也没像前几天那样心里空得慌，你说这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而且一走还是两个。”
　　钟强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心里隐隐地痛了一下。
　　“对了，检察院那个叫梁什么伟的，你知道吗，就是起诉处那个。”
　　“梁思伟。”
　　“对，就是他，昨晚喝了顿酒，回家就不行了，和刘队一样，也是脑出血，才32 啊。”
　　“是吗？”钟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是啊，今天上午检察院的人告诉我的。所以我说头儿，咱往后真得注意点，你说咱们谁不是三高，这都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人可怎么办啊。”

　　“哎，谁说不是啊？”
日期：2009-05-17　02:38:26

　　“哎，头儿，你说这回刘队去世，局里会给个什么样的说法？”
　　“还不知道呢，我昨天问陈队，他说局里还在研究。”提起此事，钟强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哎，真让人心寒啊。”大周稍稍坐直身体，“刘队的酒量谁不知道啊？如果不是在那之前没日没夜地忙案子，好好的人能这样？如果那天从酒店直接送到医院，局里会怎么说？也就是刘队家里人老实，换作别人，我就不火化，你看局里有没有办法？”
　　“都是这么想啊，再等等看吧。”
　　“对了，刘队这一走，你说谁会提上来？”
　　“愿意谁是谁，反正不关咱们老百姓的事，咱们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就没想过？”
　　“想什么？”
　　“你有可能上啊。”
　　“我没想过，我不是那块料。”钟强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们私底下都分析过了，刘队这突然一走，形势都乱套了。”大周煞有其事，“本来明年陈队退休，刘队肯定扶正，那样副队嘛，也就是在你和孙晓东之间选一个，大家都知道，你胜算更高一些，毕竟你和刘队的关系摆在那儿，业务水平也没得说。可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了。你们都太年轻，明年不可能接陈队的班，没准儿局里可能得从外边调来一个，那么谁当副队，就得征求人家的意见。咱们刑侦口比较特殊，其他处的人来，还不一定管好，所以人选啊，估计就是那几个区大队的队长，细细琢磨一番，真能满足条件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你还不抓紧时间活动活动？”

　　“有什么可活动的？一个副队长，干不干又能怎么样？”
　　“话可不能这么说，错一步，就步步赶不上了。我们这些从部队下来的人，这辈子估计也就混到头儿了，你们不一样啊，要能力有能力，要文凭有文凭，干啥不争取一下呢？”
　　钟强笑笑，未置可否。
　　“这些话早就想和你说了，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再说了，你不上，孙晓东就得上，那不是小人得志吗？”
　　钟强猛然记起，李忆农也曾经这样说过。
　　“看看再说吧。”

　　“别再说啊，这回回去就得动了。另外，‘四个2’那儿你也得想办法。”
　　在“五十K”游戏中，“四个2”最大，警局内部一直用它称呼局长。
　　“嗯，我知道了。”尽管钟强心中并不热衷，他还是很感激大周。
日期：2009-05-17　12:43:30

　　汽车减速，乘务员通知大家，即将进入服务区，将休息十分钟。
　　“得下去抽两根烟了，憋坏了。”钟强念叨着。
　　“我也是啊。”大周苦笑，“坐大巴就是这点不好。”
　　汽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乘客鱼贯而下。刚出车门，钟强和大周就迫不及待地点着烟，随着人流进了洗手间。
　　“估计到北京还得三个小时，我们怎么安排？”

　　“到那儿差不多就是晚上了，先住下，事儿明天再说。”
　　“那晚上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大周见钟情有点疑惑，忙解释，“我去我妹妹家，一年多没见面了。”
　　钟强记起大周妹妹一家住在北京，“行，明早早点回来就是了。”
　　两人边说边往车门走，站在门口，两人又续上一根烟。
　　“哎，强哥，这么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钟强转过身，发现许军笑眯眯地看着他，“就是，你也在这车上？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上层，”许军冲大周点点头，“你们这是出差？”
　　“嗯，就是。你到北京做什么？”
　　“我去见一个朋友，老家来的，我们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大老远地，你还专门跑一次北京。”
　　“也不是了，他给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哦，是这样啊。”
　　这时乘务员催促大家上车。

　　“下车我们再碰头。”许军扔掉烟头，先上了车。
　　“行。”钟强和大周也上了车。
　　刚在座位上坐好，车就启动了。
　　“许老板这个人还不错。”

　　“怎么，你和他也很熟啊？”
　　“咱们队里谁和他不熟啊？”
　　钟强想想，笑了，大周说的还真没错。

Aily

《光盘事件[BL]》 第59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5-18　23:56:13 　　大巴在高速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刚刚连抽了两根烟，钟强和大周都很精神。钟强往车里瞄了瞄，这种双层豪华巴士他还是头一次乘坐。许军乘坐的上层，他不知设施如何，他所在的下层，一排只有三个座位，比过去曾坐过的宽敞多了，前后排之间的间距也很大。他把椅背放到最低，试着躺了一下，觉得很舒服，就招呼大周，让他也躺下来。 　　“社会真是进步了啊。”大周边拍着座椅边说。 　　“废话，奥运会都要开了，能不进步吗？”钟强本来还想学着大周说两句俏皮话，忽然他意识到这是他和大周单独谈话的绝好机会。 　　“大周，在刑警队混了二十年了？老前辈了。” 　　“到八月份满十九年。”大周回答，“这算什么老前辈啊，能混着就不错了。我们那时还算好，后来那几批，连公安局都进不来了。” 　　“是啊，越来越难了。我听说现在转业的也可以卖断了。” 　　“好像有这个说法。不过谁愿意那样？还不如找一个单位老老实实地呆着，就算当不了公务员，至少也是个事业单位啊。” 　　“这说的倒也是，换作我可能也不会买断。”钟强斟酌着字句。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几年和大周在一起，他们之间早就随便惯了。 　　“大周，这么多年办了不少案子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的？早就见怪不怪了。你不也是一样，还问我？” 　　大周的回答让钟强有些接不下去，没错，这么多年，他也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唉，有些时候我都想，干我们这一行的，早晚心理上都得闹出点病来。” 　　“你不会才想明白吧？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干这一行呢。”大周突然压低了声音，“头儿，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瞎说什么啊。” 　　“跟我你还装，”大周一脸不屑，“就像昨天，你死活不肯接这个案子，这根本就不像你啊。” 　　钟强侧过头看看大周，大周也正在打量着他。 　　“唉，不瞒你，心里一直很烦。”昨天为了这个案子，他确实差点和陈队吵起来。 　　“是为了李忆农和刘队吧？你何必呢？”大周摇摇头，“其实出了这些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可是日子还得过啊，你犯不着和陈队那样。本来因为你和刘队的关系，人家心里对你就有想法，你还非得往枪口上撞啊。” 　　钟强默然。 　　“这人吧，就怕遇到小人。你说我在刑警队呆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啊？你啊，收敛一段，等陈队退了再说吧，现在刘队不在了，可没人护着你了。” 　　“唉，有什么啊。” 　　“你就别嘴硬了，真的犯不着。”         “对了，我昨天看案件库，说是十年前你们在海滨办了一件案子。” 　　“十年前？海滨？”大周回忆着，“没错，是有这回事。” ----         “卷宗里说，那夫妇俩一共杀了四十七个人，怎么没见什么报道啊？” 　　“压住了呗，这要传出去，人们不都得疯了？那时候不像现在，也没看见过什么大案子啊，这要放到现在，也不算什么事儿。” 　　“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好说的，那老板娘就是个孙二娘，专挑单身旅客下手，不论男女，真不是人揍的，两个夏天，四十七条人命啊。” 　　“怎么那么轻易得手啊？” 　　“嗨，住宿费包含餐费，他们选定了目标，就在晚饭里给人家下迷.HUAN药，等半夜再动手，从来没失手过。” 　　“那他们怎么被发现的？” 　　“还不是那个女人贪财？你说你拿了人家身上的钱就算了，可是她连人家穿的衣服都不放过，非得洗了之后留给家里人穿。也该她倒霉，边上一家旅店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发现他们家的院子经常晾一些应该不是他们家的衣服，就盯住她了，原以为她是偷客人的东西，没想到有天半夜看到他们在埋人，就报了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说不定还得死多少人呢，你没看见那两口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哪像杀人犯啊？” 　　“唉，人啊，凭长相能看出什么来。”钟强闭上眼，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那个旅店是个别墅？” 　　“别墅？不是吧？那就是个二层楼。” 　　“不算别墅吗？”钟强追问，“卷宗里怎么写的是别墅啊？” 　　“不可能，那结案报告是我写的，我不可能写成别墅。”大周很肯定。 　　“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认为那是个别墅呢？”钟强不甘心，接着问道。 　　“那得看什么标准了，反正我觉得我们都不会说它是别墅。” 　　钟强若有所思，随即他问道：“出事时，他们孩子多大了？”卷宗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 　　“唉，人啊，凭长相能看出什么来。”钟强闭上眼，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那个旅店是个别墅？” 　　“别墅？不是吧？那就是个二层楼。” 　　“不算别墅吗？”钟强追问，“卷宗里怎么写的是别墅啊？” 　　“不可能，那结案报告是我写的，我不可能写成别墅。”大周很肯定。 　　“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认为那是个别墅呢？”钟强不甘心，接着问道。 　　“那得看什么标准了，反正我觉得我们都不会说它是别墅。” 　　钟强若有所思，随即他问道：“出事时，他们孩子多大了？”卷宗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他们没孩子。” 　　“没孩子？” 　　“恩，两个人都三十七八了，就是生不出孩子。有人说，就是因为这点，他们才去杀人。” 　　“那两口子还有什么别的亲戚吗？” 　　“兄弟姐妹的，好像都有吧，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记不清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没什么，”钟强连忙掩饰，“就是在卷宗里看到是你办的案子，有点好奇，反正干坐着也没什么事。” 　　“恩，是我办的，还有刘队和李忆农。” 　　“当时侦破还顺利吗？” 　　“根本就没费什么劲儿，我们就是过了次手。”看到钟强狐疑的目光，大周补充道，“区大队都审得差不多了，发现案情重大，转给我们的。人一挖出来，那两口子就已经招了，我们走了下流程，就交给预审了。” 　　“哦，对了，那时候还有预审呢。就这么简单？” 　　“可不，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