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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ily

光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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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0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4 15:14:14

  钟强站在窗前,推开窗户,初春的风迎面扑来。外面万家灯火,一片祥和,可在这祥和的背面,隐藏着多少令人发指的罪恶。
  一支烟抽完了,钟强顺着窗户弹了出去,烟蒂顶端的火星在夜幕中优雅地划过,转瞬即逝。
  大学的第一节专业课,曾给钟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列举了几个著名的案例之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人类的犯罪动机,无外乎源于如下几方面:金钱、色欲、恐惧、仇恨、偏见、愤怒、嫉妒,这就像人类的七宗原罪。这段话至今他仍牢牢地记在心里。当初的时候,对于恐惧、愤怒和仇恨的区别,他还并不是很清楚,可这么多年下来,每天在和不同的犯罪打交道,他愈发地佩服老教授对人性的理解。

  眼前的这个系列案,凶手的动机显而易见:色欲和仇恨。至于究竟是对女人刻骨的仇恨引发了残暴的色欲,还是本身它们就具有相同的权重,这只有凶手自己清楚吧,或许还得加上偏见。
  光盘呢?他不由得又想到李忆农。整个光盘事件的动机是什么呢?从常理推测,应该和金钱有关,可天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呢?钟强叹了口气,但愿动机能单纯些。
  他不想探究李忆农的内心世界,更不想知道他不该知道的秘密,即便是哥们,即便他们中间有些暧昧的情愫,这样也超出了他做人的原则。可是原则都是正确的吗?他只知道,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能容忍李忆农受到伤害,这个人就是他了。
  他回想刚刚和李忆农的通话,整个过程有些奇怪,那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李忆农。想了很久,现在他终于明白,只能有一种解释:李忆农是在家里,他的老婆就在旁边。李忆农的心思他多少明白一些,只是从来不愿多想。本来没什么,可从李忆农的角度看,这就是“做贼心虚”吧。明白了这些,钟强不由得笑了,心里痒痒的,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往后给他打电话时得注意些了,他叮嘱自己。

日期:2009-04-15 11:53:15

  不知不觉,手上的烟又要燃尽了。对于他抽烟的习惯,妻子成天地唠叨,他曾试过少抽,但是一工作或思考问题,他就把这种想法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思绪又回到案件,洛卡尔曾经说过,当作案人与一个场所或另一个人发生接触时,就会发生物质交换,这个物质交换的结果就是当作案人离开现场时将会在现场或被接触人身上遗留下自身上的某些物质,并且也会从现场或被接触人身上带走某些物质。这就是著名的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刑事科学的基础。
  系列案件已经至少发生了四起,虽然还没有作案人的具体线索,但现场勘验、现场调查、对受害人尸体的检验以及重建犯罪现场,使得人们对作案人还是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按照洛卡尔定律,作案人肯定会在现场遗留下什么。没有线索本身就是一条线索,作案人每次都会仔细清理现场,说明他不仅冷静,而且具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他扔掉烟头,走回桌子前坐下,打开记事本,回想大学时曾学过的内容,在本子上写下了下面一段话:

  1.犯罪地点和现场类型
  2.犯罪接触点
  3.犯罪人的接近方法
  4.犯罪人的攻击方法

  5.犯罪人的控制方法
  6.犯罪人使用的凶器
  7.犯罪人使用的暴力程度
  8.被害人的反抗
  9.性行为

  10.反侦察措施
  11.犯罪有无矛盾行为
  12.犯罪预谋的迹象
  13.犯罪技能水平
  14.犯罪人带走的物品
  15.犯罪人遗留的物品
  16.口头行为
  17.惯技行为
  18.动机行为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遇到疑难案件,他都像仔细完成作业一样,把关键点一条一条罗列
  出来。他知道,一个优秀的侦查人员,不仅需要具备聪明的计算能力和严密的推理能力,更为重要的是,在探索事实和阐明问题真相时的高度的精确和严谨。这一点,他和队里的大多数人习惯都不同,但他从未张扬过。
日期:2009-04-15 15:23:50

  钟强盯着自己写在本子上的笔记,回想着案件中已经发现的各种细节,不时地在本子的空白处划来划去。
  犯罪地点和现场类型:
  四起案件均发生于绿化带,第一起为街心花园,第二起为河畔带状公园,第三起为街边绿化带,第四起为城市苗圃。
  所有的案发地都临近主通道,第一起为解放西路和机场路,第二起和第四起为滨河路,第三起为市府西路。
  所有的案发地都为第一现场,目前没有第二现场被发现。
  犯罪接触点:
  犯罪接触点是作案人实施犯罪时和受害人接触的地点。四起案件均未发现明确的接触点。尤其是第一起案件,受害人的自行车并没有遗留在现场,而且至今仍未找到。
  犯罪人的接近方法:
  目前为止四起案件均未发现明确的接近方法。现场附近的可能接触点从未发现打斗痕迹,附近可能的目击证人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凶手如何接近受害人而又不引起受害人的警觉还是个谜团。

  犯罪人的攻击方法:
  是首先制服受害人的方式,四起案件均高度怀疑受害人被麻醉,但没有确切证据。
  犯罪人的控制方法:
  四名受害人均首先被切断喉管,初步丧失反抗能力,作案人继而用利器伤害受害人躯干,以加强控制。

  犯罪人使用的凶器:
  凶器应为刀类,根据四名受害人伤口比对,初步推断四起案件为同一件凶器所为。
  犯罪人使用的暴力程度:
  验尸报告表明,刀伤基本为贯通伤,除颈部伤口外,四名被害人躯干贯通伤数量分别为36、21、12、2,第四名被害人被开膛,犯罪人使用的暴力程度非常高。
  被害人的反抗:
  从现场及被害人身体,没有找到明显的被害人反抗痕迹。第四名被害人背部皮肤有三处淤青,怀疑为作案人跪在受害人身体上所致,这可能是受害人反抗的迹象。

  性行为:
  从受害人阴部情况看,四名受害人生前均遭受性侵犯,但在任何性侵犯检查部位(口、阴道、肛门)中均未发现精子。
  反侦察措施:
  所有的案发现场均被仔细清理,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关于凶手的线索。第一起案件中,受害人的自行车和其它可能的携带物品失踪,第三起案件,受害人的手提包被抛弃至离案发现场150米处的草丛中。
  犯罪有无矛盾行为:
  暂未发现任何矛盾行为。
  犯罪预谋的迹象:
  受害人均为单身女性,年龄介于22-29岁之间,作案手法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现场均被清理,这一切说明犯罪是有预谋的。
  犯罪技能水平:

  作案人具有很高超的谋杀水平,心理和行动可以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并具备必要的解剖学知识。
  犯罪人带走的物品:
  第一起案件中,被害人的自行车和可能携带的包被带走;第三起案件,被害人的背包被带走;第四起案件中,被害人的部分外衣被带走。
  犯罪人遗留的物品:
  暂未发现。
  口头行为:
  暂未发现。
  惯技行为:

  切断受害人的喉管、对受害人身体的伤害、强奸、取走受害人的身体组织器官、现场清理,这些是明显的惯技行为。
  动机行为:
  犯罪时间、犯罪人的努力程度、暴力的残忍程度都说明,犯罪人是由于愤怒、渴望报复而实施了犯罪行为。当然,作案人在实施多起犯罪行为过程中,乃至在实施同一起犯罪行为中都有可能具有多种动机。
  钟强看着画得乱七八糟的记事本,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是否还有什么遗漏。最后,他终于满意了,这些是已知的全部客观情况。他想抽烟,才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他拉开抽屉,从里边又摸出一包。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1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5 18:05:19

  连抽了两支烟,钟强去了趟厕所,顺便洗了把脸。办公室都在亮着灯,他和碰到的人随意打着招呼,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他的思绪完全陷入案情中,不愿意被别人打扰。
  当犯罪侦查人员能置身于犯罪嫌疑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时,侦查人员就能在案件侦破上有所突破。最优秀的侦查人员就是这样能进行换位思考的侦查人员,他们能像犯罪嫌疑人所想,做犯罪嫌疑人可能做的动作,通过这样的换位思考侦查人员就能揣摩出犯罪嫌疑人作案当时是如何实施的犯罪行为。钟强从来不敢自诩为最优秀的侦查人员,但无疑他是拿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换位思考,换位思考,钟强琢磨着这四个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提起笔,翻到记事本的空白页,写下几行字:
  已知:1.凶手为男性;
  2.凶手对女性怀有刻骨仇恨;
  3.凶手身体强健;
  4.凶手具备一定的解剖学知识;
  5.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6.凶手熟悉案发现场的环境。
  他想了想,觉得如果再添上哪怕一个字,都有猜测的嫌疑,就停住了笔。
  钟强不自觉地给罪犯进行心理画像。犯罪心理画像起源于西方,传入我国大概也就是最近十年的事。钟强上学时,相关领域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他只学得一些皮毛。工作后,他翻阅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总算对这个理论有了初步的认识。他认为,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的思维缺乏逻辑性和严谨性,这是学习和运用心理画像法的最大障碍。有几年,他专门训练自己的思维,直到他认为自己初步地改变了以前的习惯为止。

  他知道,犯罪心理画像过程如同其它逻辑推理过程,也存在着两种推理方式:归纳性推理是通过比较、相关研究和统计分析进行归纳;演绎性推理是指基于物证和对特殊作案人的行为过程的调查结果进行推理的方法。与前者相比,钟强显然更钟情于演绎性推理。在以前的案件中,好几次他都尝试过这种方法,但没有哪一次能比现在更富有挑战性。
日期:2009-04-16 11:12:12

  钟强看着自己的笔记,想了想,又继续写道:
  假定:1.凶手身高170-180厘米;
  2.凶手体重为70-80公斤;
  3.凶手年龄为22-35岁;
  4.凶手未成年时遭受过性侵犯,且与女性有关;
  5.凶手处于性压抑状态;
  6.凶手独居且独身;
  7.凶手的职业为医生、殡葬师或画家等;
  8.凶手的学历较高;
  9.凶手为单独作案;
  10.凶手为本市人;

  11.草地对于凶手的成长曾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12.在二月十六日之前的三个月内,凶手曾经历重大变故;
  分析:1.凶手与被害人间的关系;
  2.被害人间的关联性;
  3.凶手的心理状态;

  4.是否有可能的前科行为;
  5.是否有人格冲突或性冲突的迹象。
  钟强揉揉眼睛,抬起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马上就要一点了。又会是一个亢奋的不眠之夜,钟强点着烟,合衣躺在床上。下午刘队派了几个人去钟世琦家,但愿可以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明天验尸报告和勘验报告也会正式提交,估计明天有的忙了。
日期:2009-04-17 12:37:17

  接下来的两周,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专案组扩充至七百多人,省厅和部里的专家也亲临督导,但关键性的进展还是没有出现,神秘的未知凶手躲在隐蔽的角落,随时准备发动新的致命的攻击。
  这期间钟强和李忆农只通过两个电话,都是他打给李忆农的。稍有些闲暇,钟强就会记起光盘事件,记起李忆农的焦灼和忧虑。但李忆农告诉他,并没有收到新的光盘,神秘人也没有和他联系过。李忆农的语气有些生硬,或许那是提起光盘紧张的缘故,钟强并未多想什么。每次李忆农很快都会把话题转移到案件上来,询问一下最新的进展,更多的时候是嘱咐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李忆农的话让钟强很欣慰,他最近陷在案子里,无暇他顾,如果这个时候收到新的光盘,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神秘人是不是最近不方便活动?有时他会这么想。他真希望能尽快破案,抓住那个变态杀手,这样他就可以和李忆农共同面对那个神秘的X了。

  他和李忆农曾见过一面,但是很短暂,见面的场景让他感到很意外。那是周三的下午,专案组定于三点开案情分析会,会议室坐满了人,可开会的时间过了快二十分钟,刘队也没有出现,打他的手机系统提示是关机。午饭后钟强在走廊里还碰到过他,没准是在办公室里睡着了。钟强来到刘队的办公室,门关得紧紧地,钟强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但是没有人应。看来刘队不在办公室,可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应缺席啊。钟强转身要走,想着能在哪儿找到刘队,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刘队半探着身子,打量他。

  “睡着了吧?”钟强笑着回转身,想把门推开,刘队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闪身让开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忆农,李忆农一双平静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也在啊?”他站在门口,和李忆农打招呼,随即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刘队他们三人曾朝夕相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外人一样。
  “哦,没什么事过来和刘队聊聊天。”李忆农从沙发上站起来。屋里充满了烟雾,他们聊的时间肯定不短。
  “你看,开会的时间都过了。走吧,开会去。”刘队走出来。
  钟强有些愣住了,他看着李忆农站起身,走到门外,又顺手关上房门。李忆农也一直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有时间没见了,哪天喝酒啊。”
  钟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他的脑袋还没有转过弯,这一切透着太多的奇怪,尽管他也不清楚到底奇怪在哪儿。
  “到时别忘了叫上我啊,你们两个小子,就知道单独活动。”
  刘队的这句话把钟强和李忆农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没问题,看你说的,我们哪儿敢啊?”李忆农摆摆手,匆匆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钟强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定定神,和刘队向另一侧的会议室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2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8 00:29:50

  谋杀案不可避免地再一次发生了,这是第五起,距离上一起两周后,也是在周六的凌晨。现场与第四起惊人地相似,只不过这次被摘除的是心脏。
  钟强心中充满了挫折感。当然,警察并不是万能的,很多案件就从未侦破过。可像现在这样兴师动众,折腾了三个月,还没有什么眉目,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凶手并未停手,而且把作案时间固定为两周一次,这不是明目张胆的顶风作案、和警察叫板吗?现在案情早已传遍全市,凶手不可能不知道警方的动作,可人家依然我行我素,就如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又做了一个,你们去收尸吧。”好像刑警的天职不是破案,只是为人家清理现场一样。

  钟强不仅有挫折感,更让他难堪的是窝囊的感觉。男人天生不就是保护女人的吗?可他们这些男人中的男人,精英中的精英,面对这样的局面不仅束手无策,而且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就更别提除暴安良了。不仅是钟强,恐怕专案组的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钟强整天都陷入萎靡不振之中,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旁人面前,他从来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可好,胡子几天没刮了,他却浑然不觉。
  许军见到钟强这副邋遢样子,哈哈大笑,说,“我还是请你们先洗澡吧,不然我这个店可真成西北野人村了。”
  “你们”指的当然是钟强和李忆农。下午接到李忆农的电话,钟强就和刘队请了假。当时刘队还暧昧地笑笑,问他是否熬不住了,钟强也没分辨什么。
  李忆农开车,三人来到凯撒皇宫。这是许军挑的地方,当然三个人都知道刘美芳曾是这儿的员工。时间还早,浴区没什么人,他们懒散地泡到池子里。
  “对了,我把安小七给放了。”
  钟强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就闭着眼睛回答,“放吧,那小子没什么用处了。”
  “你们真厉害,说逮就逮,说放就放。”许军用手擦了一把脸,向池子里滑动,尽可能地让自己伸展开来。一不小心,他的脚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他想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钟强的腿,连忙把脚缩了回来。

  “那是他点背,自己有事,没事我们可不敢抓他。”李忆农也把眼睛闭上了。
  “算了吧,你们这帮人,我还不知道?”
  “那个陈德忠怎么样了?招了吗?”
  “招了,其实就是那点事,每次都是刘美芳给他送货,两人爽完了再上床。他说那天刘美芳完事非要走。你知道那地方晚上不好打车,一般都得往外走,刘美芳肯定就是那时候遇害的。”
  “那怎么处理他啊?”
  “先关着吧,哪儿有心思管他啊?反正延了三十天。”
  三个人闲聊着,不知不觉都是满身大汗了。
  “我去蒸会儿。”钟强从池子里站起来,穿上拖鞋走进桑拿间,许军和李忆农也跟了进去,诺大的蒸房里只有他们。

  许军往炭火上浇了小半桶水,呲地一声,一阵白雾蒸腾起来。许军索性站在炭火边,转过身看着坐在木制长椅上的钟强和李忆农。房间里的温度很高,不一会儿大家就汗流浃背了。
  “你们俩体型都不错啊!”许军像发现了新大陆。
  钟强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身边的李忆农,“还行吧。”
  “你小子不是更壮?哪儿练的?”李忆农问许军。
  “在部队。”
  “你还当过兵啊?”
  “是啊,没考上大学,就参军了。”许军用毛巾擦了擦身子,走到蓬头下,一股冷水冲了下来。“好爽。”他叫着,又指着石凳上的围棋盘,向钟强叫号,“怎么着,杀上一盘?”

  “算了吧,这么热,我可受不了。”钟强站起来。
  许军扑哧一下乐了。
  “你笑什么?”
  “你的家伙倒挺猛啊!”
  钟强低头看了一下,脸有些发红,“你那双狗眼。”他用毛巾将家伙遮住。

  “嗬,还不好意思呢,都是大老爷们,谁没见过啊?是不是,李哥?”
  李忆农不知在想些什么,像是没听见许军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脚下。
  “李哥,问你呢,是不是啊?”
  钟强看向李忆农,他觉得李忆农今天有点怪,经常走神。
  “怎么了?”钟强拍拍李忆农的背。
  “嗯,你们在说什么?”李忆农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忆农也从长椅上站起来。
  许军望着两人,若有所思。
日期:2009-04-18 01:38:17

  晚餐的话题自然离不开眼前的案件,几杯酒下肚,钟强轻松了不少,也把案情说得八九不离十。
  “那家伙肯定受过什么刺激。”许军说的是凶手,“不然不会这个样子。”
  “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可是很难排查。精神上的病,老百姓都不怎么在意,再说,医疗记录也不完整,不像国外。”

  “这倒是,”李忆农接过话,“别说普通的医疗记录了,就是有些杀人犯,案情分析得也不彻底,心理上的诱发因素很多都是一笔带过。”
  “是啊,所以我们很难找到标本,你看国外有什么事,还可以到监狱里找以前的犯人,我们国家抓到了,一律枪毙,你想找都没地儿找去。”
  “就像《沉默的羔羊》?”
  “是啊,”钟强点点头,“如果我们手上也能有以前的罪犯,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指点指点呢,我们对这样的犯罪心理研究得太少了。”
  “你说这小子杀人手就不软?已经杀了五个了,还要继续杀几个啊?”许军发了圈烟,分别给大家点着。
  “开膛手杰克一共才杀了五个。”
  “开膛手杰克?”许军显然没听过李忆农说出的这个名字。
  “十九世纪末期伦敦的一个杀手,专杀妓女,每次都开膛,”钟强吐了个烟圈,皱皱眉,“更神的是,他还给警方和报社写信,预告他要杀人。”

  “这么神?案子破了吗?”
  “过去一百多年了,到现在都没破。杀完第五个人他就消失了,后人评价他为完美的谋杀,不仅是作案方法,而且是对警察完全的胜利。”
  “这个杀手会不会参考以前的案例啊?”冷不丁李忆农冒出这句话。
  “完全有可能啊,文化程度越高,这种可能性就越大,不仅参考,而且有可能模仿。”
  “你们说这家伙会不会也在模仿啊?我怎么觉得他也像在给你们做预告一样啊。”
  “哦,说说。”钟强看着许军,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你们看,这五起案子,尸体所处的位置都很容易被发现,这说明什么呢?这就是让你们发现呢。还有,按照你的说法,现场每次都会被仔细清理,这说明什么呢?这就是告诉你们,‘这是我做的。’再说时间,每次都是在周六凌晨,最近三次还都是相隔两周,这明摆着把时间也告诉了你们,这一点你也想到过吧。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就是预告呢?”
  “行啊,你小子,”钟强狠狠地拍着许军的肩膀,“是块好料子,没做刑警白瞎了。”
  “我是说着玩,你别往我身上扯。”许军嘿嘿一笑。
  “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动机就绝不仅仅是仇恨女性。”
  “你是说他想证明什么?”
  “大致是这个意思。”
  钟强回味着李忆农的话,这个想法他曾经也粗略地想过,但李忆农这番话让这个想法更清晰了。
日期:2009-04-18 02:37:16

  “我刚刚一直在想,他每次带走的东西是不是作案前就已经想好了?”李忆农接着说。

  “说得细一点。”
  “这五次,分别是耳朵、乳房、眼睛、肾、心脏,这很有层次,不像是临时在现场想到的。还有,越往后,死者身上的刀口数就越少,你不觉得凶手是越来越从容吗?可能第一起真的是凶手第一次杀人呢,尽管他计划得很周详。”
  “你说一次一个器官,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有这种可能啊。”
  “那第四起还有四个手指呢?”

  李忆农陷入沉思。
  “会不会是捎带的?”
  钟强和李忆农都看向许军。
  “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说死者曾经反抗,用手抓伤了凶手,凶手不想留下什么痕迹,就把手指切掉带走了。”许军越说越兴奋。
  “等等。”钟强的声音把其余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捎带,捎带,”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猛然加大了声音,“你们说他会不会捎带着把那个男人杀了,因为那个男人看见他了?”
  “当然有这种可能。”
  “我曾经就说过凶手有可能杀了钟世琦,但大多数人认为刀口重合或许只是个巧合,从现场情况看,两个案件应该是两个凶手做的。”
  “他们指什么?女尸现场被清理,男尸现场遗留了很多足迹和血迹?”
  “嗯。”钟强点头。
  “会不会是这样,”许军接着说,“杀女的是早就计划好的,杀男的是个意外,或许是杀完女的清理现场时被那个男的撞上了,所以凶手很慌乱。”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没杀过男人,”李忆农接过话,“或者说凶手本不敢杀男人,杀了钟世琦是迫不得已,之所以一直杀女人是因为他敬畏男人的缘故。你回想一下第一起案件里的刀口数,再看看这个男人身上的刀口数。没准儿和女人相比,他心里更恨男人呢。”

  钟强沉思良久,李忆农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不知为什么,他相信李忆农的判断。他举起酒杯,“来,大家干一杯,这顿酒喝得真他妈地值。”
  三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大半夜的,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女人不产生警觉呢?凶手怎么能够屡屡得逞?”
  “你们真笨,”许军吐了口烟,“三更半夜的,女人见到任何男人都会紧张的,唯一能让她们稍稍心安的,就是——”许军打住话头,将头晃向李忆农。李忆农穿着一身黑色的警服,警徽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警察?钟强和李忆农面面相觑。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6: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3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8 12:47:16

  三个人分光了两瓶白酒。钟强很喜欢这种微醉的感觉,沉醉其中而又不丧失清醒,可以让思绪任意地驰骋。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放松可能也只是一种奢望吧。他不知道别人如何,在他自己,或许也只能从李忆农,如今再加上许军的身上,找寻这样的感觉吧。
  “继续整白的,还是换啤的?”
  “不喝了,现在正好,再喝就多了。”钟强婉拒了许军的盛情。
  “就是,别喝了,过一会儿我还得开车呢。”
  “也好,让钟哥早点回家吧,这么多天没回家,想嫂子了吧。”许军哈哈笑着,“还别说,有日子没见,心里还挺想你们的,闲下来就过来,五子、围棋,我都不怕你们。”
  汽车缓缓启动,钟强从后视镜里看见许军挥着手,渐渐远去。

  “许军不错,挺够意思。”
  “是啊,还是个当刑警的料。”李忆农侧过头,看着钟强,“着急回家吗?”
  “没事儿。”
  “咱们去兜兜风吧,好久没在一起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
  汽车渐渐加速,穿过喧闹的市区,拐上中环路,一路向南。钟强没有问目的地是哪儿,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跟随着李忆农。在破案的关键时期,李忆农找他出来,绝不是仅仅喝一顿酒。他肯定有什么事,钟强想或许和光盘有关,有几次他甚至想开口问。但是他知道,如果有什么,李忆农会主动说的。
  出了中环路,就是通往海滨的公路。钟强偷偷瞄了一眼李忆农,看到他一副坚毅的表情。钟强悄悄地笑了,将身体向下缩了缩。轮胎摩擦着柏油路面,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不一会儿,他就迷糊着了。
日期:2009-04-18 15:03:58

  一阵颠簸将钟强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问道:“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了,你自己看吧。”
  钟强坐直身体,向窗外看去,发现汽车已驶下公路,在一片树林中缓慢前行,黑幽幽的树干和树枝,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不断地向他们压迫过来。过了二十几米,汽车一个趔趄,停住了。

  这里已经是树林的边缘,透过前面的开阔地,钟强看见了夜幕中静谧的大海。天空中,月亮像一个圆盘,月光洒在大地上,将开阔地照得一片光亮。从座位上,钟强看不到月亮在大海里的倒影,想必也是一个别样的风景吧。
  李忆农放下车窗,一阵清凉的海风,携带着初夏的信息,包裹了他们,钟强心中一爽。李忆农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点着,又递给钟强,钟强接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着烟圈。
  “你看那儿!”李忆农指着黑暗中的前方。前方大概两百多米处,一团黑黑的轮廓静卧海中。
  “那是什么?”
  “那是一座无人岛。”
  “无人岛?”
  “嗯。”李忆农直视着前方,无声地笑了,“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钟强靠在座位上,没应声。
  “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这座岛的主人。”

  “是吗?”钟强笑出声来。
  “你看看周围这些树,从我记事起,它们就在这儿了。我那时经常坐在前面的高台上,凝望着那座岛,想象着如果我是它的主人,会怎样在上面大兴土木,建立我自己的庄园,怎样建立岛屿与大陆的交通。”
  钟强也凝望着岛屿,仿佛回到了童年。
  “我喜欢孤独,喜欢孤独带给我的安全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钟强侧过头,李忆农的脸忽明忽暗,就像一幅剪贴画。
  “我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穿过树林一直走,拐过前面的海岬,那儿就是我的家。”
  这是李忆农第一次提起他的故乡,钟强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树林,穿过黑暗的海岬,好像看到了几点昏黄的灯光。
日期:2009-04-18 23:15:04

  李忆农扔掉烟头,俯身趴在方向盘上。钟强看了他一眼,又把身体缩到座位里。
  “我原来有个妹妹,比我小四岁,可刚出生两个月就夭折了。我还记得她出生的那个晚上,家里挤满了人。妹妹的哭声很响亮,老人们都说她有福。
  “从此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那时候爸爸跑船,一出海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妈妈也成天在外面忙,经常把我一扔就是一天。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最羡慕就是别人家都有好几个孩子。不怕你笑话,那时我经常受欺负,我脾气又犟,从来不肯讨饶,身上总会挂彩。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这儿,发现了对面的那座岛。打架打不过别人,我就会逃到这儿来。这儿离村子远,他们一般不会到这儿来,我会很安全。
  “一天又一天,我就坐在那块高台上,像个傻子似的看着那座岛。我问村里的大人们,他们告诉我岛上有蛇怪,谁上去都得送命。我本该害怕,可是心中却暗喜,我希望总有一天我能独自在上面生活。
  “我幻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形,最搞笑的是我曾设想我曾被外星人劫持,放回来后,我身上具备了神奇的力量,一举将蛇怪收服,我一个人在岛上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后来长大上学了,我渐渐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在想象的世界中生活,尤其是遇到什么挫折的时候,我总会告诉自己,无所谓,这不是真实的你。

  “我那时不知道这是人格分裂的前兆,连我自己都相信我有两个面孔。如果不是碰到我的体育老师,我真不知道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上初一,老师是体育学院的毕业生,分到我们学校,他应该很不得志。可是按今天的话讲,他就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儿。我很愿意和他在一起,或许是在心底,我长久以来就一直渴望亲情吧。
  “现在回想起来,他帮我的具体事儿还真没几样,打篮球算一项吧,你知道到现在我的篮球打得也很好,都是那时打下的底子。每天放学,他都会找一些人打球,我是积极分子之一。打完球,别的同学回家,我会和他回宿舍,天黑再回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学校住,我跟着他,他从来不反对,但也没有太大的热情,可能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伴儿吧。
  “那时候宿舍连电视都没有,我们只能看书。他有很多书,是他教会了我阅读,这是我和他在一起最大的收获。三年里,我看完了《金庸全集》,看完了《福尔摩斯探案集》,还看了大仲马的《九三年》、《三剑客》和《基督山恩仇记》,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书。
  “从这些书里,我发现了崭新的世界,慢慢地也从原来的自我中走了出来。”
日期:2009-04-19 16:40:13

  李忆农侧过头,撇了撇钟强,钟强半眯着眼,一动不动。其实他很清醒,李忆农说过的话,一个字他都没有落下,他没有接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听到这些可以算压在心底的秘密,表面上波澜不惊,他的内心却翻腾个不停。他不明白李忆农为什么会说起这些,但是既然他说出口,他就会听下去。
  “累了吗?”

  “还行。”钟强总算开了口。
  “我这是痛说革命家史,”李忆农自嘲地笑笑,“不爱听就吱声。”他点着烟,又递给钟强。
  钟强没答话,接过烟,抽了一口,一团烟雾在车厢里升起,黑暗中,两颗红点闪烁着。
  “你真是个好的听众,你知道吗,有时我都会想,如果二十年以前我们就认识,我们现在会怎么样。”李忆农将身体后倾,也学着钟强的样子,把自己缩在座位里。
  “是吗?”
  “是啊,但是我想不清楚。”李忆农用说擦了把脸,“算了,还是说我自己吧。高中我考到了市里的学校,一周才能回一次家,每次回家,我都会去找他,我们总要玩一会儿篮球。
  “空余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他,有时即便在上课,他的影子也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牵挂,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思念。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4节
作者: bgaxp
   

  “但是我不知道这就是爱。每周一次的见面,是我回家最大的动力,我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到这儿,总会先去见他,那时我最怕的就是假期,最少也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他。就这样,我整整坚持了两年。

  “这是我自己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包括他。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高三刚开学,他就调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临走,他把那套《福尔摩斯探案集》送给了我,还在上面题了四个字:九转丹成。
  “没有了他的日子,整个世界都没有了颜色,有一阶段我都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我发现我不仅思念他的人,还在迷恋他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每天晚上打飞机,想象着他就在我旁边,那时根本不懂得男人该如何做爱,我能想象的最多的场景就是我们赤裸相拥,激情相吻。当初我们有太多的亲密机会,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就这样我上了大学,我意识到自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我紧张焦虑过,但最终认定这就是一个自然的结果,我无力去改变什么。上了班,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愿家里老人操心,也不愿被社会视作另类,就定下一个,结了婚。
  “我不爱老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尽可能地对她好,来弥补我心中的愧疚。我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结束,尽管有小小的不甘心。
  “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日期:2009-04-19 23:11:17

  猛然间听到李忆农提到自己,钟强心中一荡,但他没有任何表示,仍旧半眯着眼。

  “你还记得你刚来时的样子吗?其实说实话,现在的你比那时更有味道,可我还是一见你,就被你的眼睛感动了,没错,就是感动。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一双若即若离的眼睛。刘队把你介绍给我,你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谦逊又似漫不经心。你知道吗,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那首有名的Love is blue。”
  钟强心底悄悄地笑了,曾经有好几个女孩子为着他迷茫、忧郁的眼睛而神魂颠倒。
  “听到男人这么说,会不会肉麻?你知道,如果没有光盘,打死我我都不会和你说这些。这些日子,我怎么过来的,你能想到吗?抛开光盘本身不讲,我的事既想让你知道,又怕你知道。我最怕你瞧不起我,也怕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如果你心里没我,第二次我根本不会找你。
  “很庆幸,我没有找错人,你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我对你的感情,你明白了,至少没有反感,对吗?我也知道你心疼我。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从来不敢奢望你有什么反馈,你能让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我和林兵那件事,别怪我,好吗?我只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解放的机会。别看那件事造成了现在这么大的困扰,我一点都不后悔。
  “对你的爱,我一直深深地埋在心底,我曾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结束。天可怜见,我还是找了你。还记得普希金的那首诗吗?”
  李忆农抬起头,望着漆黑的窗外,缓缓地朗诵起来: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黑夜的大地一片沉寂,只有温柔的海风轻拂着海水,发出了哗哗的细浪声。
  良久,李忆农用手擦擦湿润的眼睛,转过头看着钟强,“和你讲这些,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日期:2009-04-20 01:01:03

  李忆农如此直白,让钟强措手不及。他只是静静地听,不敢稍动,也不敢说话,唯恐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伤害到李忆农,或是伤害到自己。李忆农的自白,深深地震撼了他,有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都不够使。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想,真奇怪,他竟然害怕这种氛围被破坏。

  “我们在一起看过一夜的光盘,你知道,其实不仅是性,男人之间的爱更深沉、更热烈,也更有张力。”李忆农的声音,就像来自空旷的天籁,“别笑话我,我对你的身体简直就是痴迷。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有多少次,我想象着你而达到高潮,以至于后来和老婆做爱,如果不想你,根本都完不成。”
  李忆农俯过身,凝视着钟强的脸,“你是个优秀的男人,长得高大挺拔,英俊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这是一张能征服所与人的脸。”
  李忆农嘴里呼出的热气就在钟强的耳畔吹动,钟强全身麻酥酥地。忽然,一团温热落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蠕动。钟强知道这是李忆农的手,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终究只是将头转向窗外,尽管他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从来没有人抚摸过他的大腿,一阵战栗从温热处开始,霎时传遍全身。
  “你知道吗?”李忆农呢喃着,“我最喜欢和你一块儿练习拳击了。我喜欢看你那黝黑厚实的胸,喜欢你那从下腹一直生长到胸部的体毛,你知道挂着几滴汗珠顺流直下的样子是多么地令人怦然心动啊。”
  手指和手掌,迂回而又顽强地向着他的禁区前进,不一会儿就碰到了他的手。只隔着一层单裤,他的腿充分感受到那燃烧般的热度。他不禁想到光盘上的情景,下体有了一丝膨胀的感觉。李忆农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划来划去,又钻进他的指缝中,他犹豫了一下,将手缩回,抬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可笑,索性抬起胳膊,将两手背到脑后。

  “你知道吗,我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粗犷随性的坐姿,低沉浑厚的声音,如雕像般的外表。”随着声音,两根手指轻轻地夹起了他的家伙,然后又被整个手掌握住,隔着裤子有节奏地捋动着,他的家伙马上膨胀起来,坚硬无比,变得滚烫。
  “闭上眼我都能看见你那宽广壮硕的胸膛,一路逐渐收缩,最后变成窄小、紧绷的腰。”李忆农低下头,用嘴含住那突起。从根部到顶端,一路被牙齿轻轻地咬过。钟强抑制住自己的呻吟。
  “我还观察过你走路的样子,”李忆农抬起头,解开钟强的腰带,又用手将裤练儿一点一点往下拉,“你总是饱满的,好像夹了什么东西在里边似的,每跨一步,它就会晃动一下,然后紧紧地贴在腿上。”
  隔着内裤,李忆农紧紧攥住了,内裤有点湿滑,粘在手上粘粘的。他一点一点将内裤的顶端向下拉,终于,挺立的东西脱离了羁绊,“啪”地一声,反弹在肚皮上。李忆农腾出手,轻轻地揽过,用大拇指在顶端不停地画着圈,钟强的身体不由得扭动起来。
  “还记得上次我攥住它时,我身体的颤抖吗?”李忆农低下头去。钟强感觉到有什么柔软而又坚硬的东西要钻进自己的身体,每尝试着钻一次,他的身体都会剧烈地战栗,继而,一团火热包裹了他,他低吼了一声,虚脱般地挺直了身体。
  一直到高潮过去很久,他才记起来是如何不停地把李忆农的头向下压来压去的,他感到一阵羞涩。李忆农吐出半软半硬的家伙,掀开他的衬衫,一路向上噬咬着他的体毛,轻含住他胸前的两颗突起,又不停地吻着他的脖子、耳垂儿,还有耳蜗。李忆农搬过他的头,用舌尖儿寻找他的嘴唇,他紧闭着双眼,将头又转了回去。李忆农再一次把头扳过,他倔强地又把头转向窗外。
  两滴冰冷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知道,那是李忆农的眼泪。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5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20 11:45:18

  钟强的推理判断,对抓获凶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案情分析会上,钟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这是他近一个月里思考的结晶。会议室里静悄悄地,所有的人都屏息凝气,紧张地注视着钟强。
  钟强最大胆的一个结论是:尽管到目前为止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们有可能知道凶手下一次行凶的时间和地点,这样,就有可能擒获凶手。
  钟强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
  A人在B时C地点做D事

  “这句话里有四个未知项,如果结合过去的案情,我们假定有两个可以基本被确定,也就是B和D。D就不说了,大家都能想象到,前五起的验尸报告表明,案发时间大致都在凌晨一点到三点,我们把范围扩大点,可以认定B为午夜零点到凌晨四点。
  至于A,很遗憾,我们真的不知道,所以暂且不论。
  最关键的是C,我认为凶犯再狡猾,也会露出一些破绽,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刚刚我讲过,有三个地点应该是我们布控的重点,原因也已经分析过了。另外我想提醒大家一点的是,凶手有可能伪装成警察或其他什么制服人员。”
  专案组将钟强的想法编制成文件,迅速上报市局,市局连夜召开会议,最后局长定夺,批准了在此文件基础上的行动方案。
  第二天早上,钟强在走廊里碰到刘队,刘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但愿你没错,可要调动一千多人呢。”
  “谁知道,但愿吧。”

  “你小子也别有什么压力,毕竟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钟强被刘队的话逗笑了,“刘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刘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你小子啊”,调头走开了。
  钟强望着刘队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日期:2009-04-20 15:29:54

  城市的正南方,临近河流的地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当地人俗称南山。南山曾经是城市的边缘,这些年随着城市的扩大,它已经变成了市区的一部分。山上栽满了各种果树,每到收获的季节,十里飘香,是人们游玩的好去处。
  半山脚下,有一座望水亭,与河对面的古塔遥遥相对,据传是明朝的古迹。从望水亭向下,是一条石板铺成的山路,一路蜿蜒,穿过山下的马路,在马路北边二十米处,岔分成三路,通向岸边不同的地方。
  李忆农和小丁背靠大树,蹲坐在草丛里,前面不远就是那个岔路口。望水亭附近是钟强圈定的三个区域之一,值守的任务恰好被分到李忆农所在分局。像他们一样,所有的警力被分作两人一组,潜伏在从岸边到望水亭的一大片区域的树丛里。

  初夏的季节,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可坐在深夜的地上,还是不时地能感受到一丝寒意。其实冷还好对付,最难熬的是不能抽烟。
  “真他妈操蛋,连烟都不能抽。”李忆农凑到小丁的耳边轻声说。
  “就是,憋坏了。真不知道谁出的这个损主意。”
  “别瞎说,这是市局的决定。”李忆农当然知道是钟强的主意,下午他们见过面。小丁这么说,他心里很不舒服,如果换作是别人,他怎么着也会表达一下不快,但小丁是他的搭档,他想了想,忍住了。

  从海滨回来,下午李忆农第一次见到钟强。钟强正坐在床上抽烟,见到他拿着一个纸袋,皱皱眉,问:“什么啊?”
  这还是熟悉的钟强,几天的忐忑不安终于有了结果。
  “嗯,那几张光盘,我想了想,还是放在你这儿吧,我怕被别人看到。”
  钟强没说什么,站起身,接过光盘,锁到铁皮柜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烟,“烟在那儿呢,自己拿。”
  李忆农点着烟,在椅子上坐下,回转身看着钟强。钟强垂着头,默默地抽烟。
  “任务都布置完了,晚上我们也参加行动。”

  “哦。”钟强应了一声,又没话了。
  李忆农很害怕钟强的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这是平静,还是冷漠。他努力找寻话题,却不知如何开口。
  “对了,我听刘队说,方案是以你的意见为基础制定的。”
  “嗯,我正担心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不会的,钟强,相信自己,如果咱们局里有一个人能破这案子,那也就是你了。”
  钟强的嘴角动了动,但没说话。
  “我们都会努力的,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个家伙。”李忆农还想说点什么,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大周推门进来,见到他,笑哈哈地说,“呦,李队回娘家了。”
  草丛里的李忆农回忆着钟强的表情,嘴边不禁渗出笑意。钟强,你也在想我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6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20 18:12:27

  “哎,李队,你说他今天晚上真会出现吗?”小丁轻声地问。
  “谁知道啊,但愿吧。”
  “别是他在别的地方作案,我们可就糗大了。”

  李忆农没搭腔,他也在担心这一点。虽然其它的关键地点也布置了人员,但大多数警力还是集中到钟强指定的三个区域。尽管他从心里信任钟强,还是唯恐他判断失误。
  “不会的,不会的。”不知不觉李忆农念出声。
  “什么不会的?”
  “哦,没什么。”李忆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李队,你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有什么喜事吗?”
  “净瞎说,我怎么神叨了?”李忆农心里一惊。

  “别装了,你蒙别人还行,我可是跟了你两年了。”小丁轻轻地笑着。
  “你小子瞎拽什么?”
  “行行,我不说了还不成?”小丁收住笑,“对了,李队,你说如果咱们把那个小子抓住,你最想干的是什么?”
  “让我想想,嗯,咱们多找几个人一起抽烟,咱们过瘾,熏死他。”
  “我看行。”小丁嘿嘿地笑起来。
  李忆农应付着小丁,心里快速地想着究竟是那些事让他起了疑心。现在的人各个深藏不露,都不简单啊。

  李忆农看看手表,快一点了,他们窝在这个鬼地方有三个小时了。树林里一片寂静,自从十点多钟一个拾荒的老头经过后,附近就再没出现过其他人。忽然他的肚子一阵搅和,他知道,老毛病又犯了。
  李忆农的结肠不好,经常突发便意,而且一来就是急茬儿。他去过很多次医院,可治了就和没治一样。往往是喝完酒,或是吃了什么辣的,还有的时候什么原因也没有,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找厕所。这种窘样已经成为很多人眼里的笑柄。
  “兜里装纸了吗?”李忆农问小丁。
  “又来事了?”小丁笑着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自己有毛病,还从来不带纸,被别人伺候惯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接过纸巾,站起身打量着。
  “远点,别在这儿熏人。”
  “臭小子。”李忆农骂了一句,向三岔口走去。
日期:2009-04-21 12:00:15

  在李忆农东边大约两公里处,钟强斜靠在汽车座位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是一家培训中心的停车场,也是这次行动的现场指挥中心。在钟强的周围,停放着三十多台各种车辆,车门都敞开着,里面坐满了人。
  今天的行动,源于一次偶然发现。那一夜,钟强依旧无法入睡,现场的惨状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钟强点着一支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烟雾发呆。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钟强不经意间把目光定格在上面。一条蓝绿相间的带子,从左上角向右下方延伸,穿过城市的中心,将城市分做上下两部分。那就是城市的母亲河,以及河流两岸的绿化带。
  钟强自幼在这座城市长大,对城市充满了莫名的感情。这是一座千年的古城,历为交通重镇,自古即为兵家必争之地。一代又一代的战乱,磨练了城市的人民,也塑造了这座城市的品格。毕业时,钟强本来有机会留在省厅,可他最终选择回到了这里。
  地图上,五个红色的圆圈吸引了钟强的注意。那是五起案件的案发地点,钟强两天前刚刚画上去。他曾长时间地看着这五个圆圈,研究凶手的犯罪足迹。五个地点,分布在河流的两岸,相对隐蔽而又临近主干道。钟强不得不承认,对未知的凶手他多少有一些佩服。尽管他很狂妄,但心思缜密,似乎有狂妄的资本。
  同事们也曾在地图上审视过这五个地点,大多数人倾向于凶手为方便作案和逃跑,选择了这些地点。五个地点间唯一显见的联系,就是它们都靠近河流。
  对于凶手来说,谋杀案是精心策划的,在整个策划过程中,除了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地点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凶手选择的这些地点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除了方便作案和逃跑,在地点的选择上,有没有其它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呢?

  回想五起案件,凶手从未对尸体进行任何形式的隐藏,这看上去似乎是缺乏自我保护,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就摆明了凶手不在乎的态度,钟强甚至看到了他炫耀的表情。
  这让钟强再一次想到开膛手杰克。
日期:2009-04-21 15:15:37

  开膛手杰克,历史上著名的变态杀手,于1888年8月到11月间,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至少5名妓女。1881年8月,英国伦敦白教堂区一名妓女被杀,喉管被割断,腹部被剖开。此后连续发生几起类似恶性案件。英国警方一直未能破案。
  不仅如此,“开膛手杰克”气焰十分嚣张,甚至多次给警方发来恐吓信。但是,由于当时刑侦技术落后,英国警方始终没能查清这个杀人魔鬼的真实身份。
  一般的变态杀手,对完美性有着异于常人的追求。开膛手杰克的杀戮并不是无意义的,他始终有选择的干掉目标,有选择的将自己隐藏,有选择的忍耐寂寞和孤独,但他始终爆发着,将警察玩弄于自己的鼓掌之间,优雅将杀戮被自己中止掉,在他干掉第五个目标后,就退出了伦敦夜晚的舞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留下了百年未解之谜。
  眼前的这五起案件,固定的作案时间和毫不掩饰的被遗弃在案发现场的尸体,不就是对警方和公众的挑衅吗?还有什么比这更明目张胆的吗?这不就类似杰克发给警方的那些信吗?
  钟强皱起了眉头,假如尸体本身就是某种信号,那么地点的选择也应该是这种信号的一部分,必定有其内在的规律。那么这种规律究竟是什么呢?凶手选择的地点能够为他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
  钟强下床走到对面的墙下,再一次将目光对准地图,今晚,这五个红色的圆圈分外刺眼,钟强不由得有想闭上眼睛的冲动。就在他将要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好像忽然间发现了什么,一道亮光在他的脑中一闪。
  他睁开眼,再次凝视地图,五个圆圈的附近,都有一个浅棕色的方形符号!
  钟强在心里把自己骂了都不知多少遍,这么明显的记号,发案至今三个月了,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在清代,有一群无聊的文人,在河流两岸的景色中,推评出八个美景,美其名曰“古城八景”,其中的大多数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但城市一直把这八景当作自己的名片进行推广,每个古城人从小也都熟知。
  这就是钟强痛骂自己的理由。
  那些浅棕色的方形符号,代表的就是“古城八景”。
  钟强顺着河流的走向向东看去,果然又发现了三个符号。

  已经发生的五宗命案,现场距离符号所标注的景观,都不足三百米远。
  有什么能比在城市名片处作案,更激动人心?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古城八景更能传递凶手的宣言?
  钟强一阵战栗。如果这不是巧合,如果他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杀戮没有结束,仍将继续。
  真是完美的谋杀!钟强痛苦地闭上眼,几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7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22 14:32:27

  李忆农越过三岔路口,走入对面的树丛中。皮鞋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在空寂的黑夜,分外刺耳。走了几步,他好像听到另一个脚步声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一股冷气由心底升起,汗毛直竖,他猛地向前跨越一大步,“倏”地一个转身,后面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
  “他妈地,自己吓自己。”李忆农小声地骂了一句。他抬眼望去,刚刚隐蔽的地方一片模糊。“怎么走出来这么远?就在这儿吧。”他用鞋在地面划拉了一番,清理出一小块平地,解开裤子,蹲了下来。
  一阵暴风骤雨,他立感清爽。晚饭时吃了点辣子,可能就是它在作祟吧。医生曾经叮嘱过,要忌酒,忌辛辣食品,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如果这些事都不能做,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他小心地向前挪了两步,每次大便他都需要很长时间,他必须得把残渣余孽全部排净。往常的这个时候,他会点上一根烟,美美的吸上一口,可是今天不行,临出发前,上头特地宣布了几条注意事项,不能吸烟就是其中之一。
  “该死的杀手!”他在心里诅咒着。回想自己刚刚的疑神疑鬼,他不禁有些佩服杀手的胆量。一个人走路都可以毛骨悚然的地方,杀人剖尸得有多大的胆量啊。
  论胆量,他比不过钟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钟强始终会一副淡然不惊的模样,他就不行。他想到下午和钟强的见面,那一张平静的面孔,他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什么。整个晚饭前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他想从简单的几句对白里,推断出钟强对他的态度。都怪大周,不然他们可能会多说上几句的,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百爪抓心了。
  其实无论钟强态度如何,又有多大分别呢?反正他们不会再有多少联系了。还会有联系吗?想到这儿,李忆农心里一阵酸楚。
  海滨那一晚,足以让他无憾了。他原本不只是想做一次爱的告白吗?后续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或许那是酒精作用的结果,或许还有钟强的默许。
  那是一次失控,尽管那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一切都快结束了,为什么还要让钟强无端地遭受困扰的折磨?李忆农,你真该死。

  李忆农取出纸巾,擦干净屁股,正要起身,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在他的侧前方响起。
日期:2009-04-22 17:14:48

  李忆农循声望去,一个黑影出现在石板路上,夜色太黑,他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黑影越来越近,走到一棵大树下停住了,弯下腰,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李忆农听到一阵翻弄东西的声音。
  莫非这就是凶手?李忆农屏住气息,不敢稍动。黑影与他的距离大概只有五米,他紧张地盯住那个影子。

  不一会儿,影子站直了身体,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沿着石板路走了。李忆农迅速站起身,系上裤子,悄悄跟了过去。蹲的时间有些久了,他的腿发麻,差一点摔个趔趄。
  “站住,干什么的?”李忆农轻喝一声。
  黑影转过身,紧跟着,他抬起手,一道光束在李忆农的身上晃动,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李忆农后退一步,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自己的头部。
  “李忆农?”黑影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让李忆农大吃一惊。
  “你?”
  黑影嘿嘿一笑,将手电筒的光照射到自己的脸上,李忆农看到了一张笑脸。
  “周亮啊,你吓死我了。”李忆农如释重负,走上前去。
  周亮也是警察,在市局政治处工作,虽然不是很熟识,但彼此都认识。
  “你们也参加行动了?”

  “是啊。”周亮简短回答。
  “哎,今天的阵势真大啊,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那小子。”
  “谁知道呢?你们在哪儿布控?”
  “就前边,你们呢?”

  “我们机动。”
  “哦。”李忆农终于和周亮挨到一起,两人并排向前边走去。
  “你这是去哪儿?”
  “我要去山上。”
  “哦。”李忆农点点头,忽然,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悄悄地摘下腰间的手铐,将一端铐住自己的左手,回转身,另一端猛地铐在周亮的右手上。他的动作太大,周亮被拽了一个趔趄。
  “你这是干什么,李哥?”
  “周亮,你不会就是凶手吧?”
  “你说什么呢?”
  “周亮,今天的行动有几条纪律,这你不会不知道吧?其中有一条,必须着便装,你为什么穿着警服?还有,你刚刚鬼鬼祟祟地在大树下干什么?”
  两个人被手铐连在一起,都半侧着身。
  “好,李哥,我不瞒你,我就是你们要抓的人。”寒光一闪,周亮的手里多了一把刀,“我不想杀你,你放我走,我今天就会消失。”
  这就是杀了五个人的那把刀吧?李忆农盯着寒光,想象着它扎入肉体时沉闷的声音。
  “别作梦了,你太造孽了。”李忆农一字一顿。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为了钟强,他也不能放过他。

  “你别逼我杀你。”
  “杀我?你敢吗?你是不是不敢杀男人?”
  “谁说我不敢?”周亮扬起刀。
  “有胆,好,我成全你。”
  李忆农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霎时让周亮毛骨悚然。
  小丁无聊地坐在草丛里。李忆农大便的习惯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他倒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有两个人从树丛里走回来。
  除了李忆农,另一个人是谁呢?
  远远地,他只能看清两个人的轮廓,他知道他们正向自己走来。忽然,他看见两个人停住了,好像在说着什么,接着,两个人动起了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冲向三岔路口。他看见前面的两个人相继倒在地上,顿觉眼前一黑。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8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23 01:54:45

  钟强扔掉手中的烟头,想了想,又点着一根。
  “一包还没完啊?”驾驶席上的大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

  “我是说你的烟。咱不心疼钱,也得心疼命吧。”
  钟强干笑两声。
  “老大,我可好久没见你这么紧张了,担心出错?”
  “我也不知道。”钟强半眯着眼,吐着烟圈。他看看表,一点一刻,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心也越悬越高。
  他没有办法不紧张。隔着两辆车,局长正在亲自督阵,一千多个兄弟也潜伏在各个角落。据他所知,近年从未有过这么大的行动。

  但这些还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三个月来,他们一直被动地跟在凶手的后面跑,只有今天,才算得上是第一次主动出击。如果他判断失误,不仅会出现新的受害者,抓获凶手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消失。
  如果是这样,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就如同向凶手举起了白旗。
  这是刑警的耻辱!
  大周歪着头靠在座椅上,这又让他想到了李忆农。下午李忆农的突然造访,让他多少有些意外。这两天他一直刻意回避着对海滨那一晚的回忆,可那一幕幕就像定格的照片,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很困惑,为什么当时会把手背到脑后,同样困惑的是,他为什么两次把头转向窗外。
  至少在那一刻,他是愉悦的,这让他深深地自责。人啊,都是欲望的奴隶,都被欲望蒙蔽了双眼。

  可是欲望难道不是本能的产物吗?愉悦难道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如果不是李忆农,换作任何其他人,他会接受吗?恐怕未必。那么在他心里,李忆农究竟如何与众不同?
  他原本很享受和李忆农间的暧昧,可这一切,随着海滨的夜晚结束了。
  大周的适时出现,打破了他和李忆农间的尴尬,他甚至有些感激大周。可是如果再一次面对李忆农,他又该如何?
  大周进屋前,李忆农说过的话,让他倍觉温暖。同样的话,也只有李忆农说出来,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人啊,为什么会这样矛盾呢?算了,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谁又能逃脱得了呢?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还想抽烟,把烟盒拿到手里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把烟盒攥瘪,狠狠地扔到车外。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我们抓到他了。”
  对讲机一阵杂音,让他一时不敢相信听到的内容。他用力地攥紧拳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可是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霎时掉入冰窟。
  “快来人啊,李队出事了。”这是一声惊恐的叫喊。
  他砰地关紧车门,对大周大喊:“快开车啊!”
  大周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关上车门。“开车?去哪儿啊?”
  “你笨啊,”他怒喝,“望水亭。”
  随着两声轰鸣,汽车箭一般撺了出去。午夜的街道,空无一人,汽车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李队!李队!”对讲机里再次传来绝望般的呼喊。

  钟强心如刀绞。“无论如何,兄弟,等着我。”他在心中呐喊,“等着我!”
  (第一部 完)
日期:2009-04-23 21:07:59

  钟强躺在办公室的床上,眼睛红肿,呆呆地注视着顶棚。从医院回来,整整一天,他就这样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动不动。床脚下堆满了烟头,而烟灰缸就在枕头边放着,他却似浑然不知。眼泪对他而言应该是很陌生了,从他懂事起,他就再没留下过眼泪,除了参加母亲葬礼的那天。可是今天,一次又一次,他抑制不住自己,眼泪默默地流淌下来。没有声音,不是啜泣,它只是静静地流。
  换下来的长裤和外衣,凌乱地搭在椅子上,有大部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服已经被殷红的血染透,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发出森然的暗黑色的光。
  他不记得如何泪流满面,大声地呼唤李忆农的名字;他也不记得李忆农躺在他的怀里,柔弱得就像个孩子;他更不记得他如何和医生大发雷霆,后来又差点儿给人家下跪。
  在他脑海里的,只有那殷红的血,满身的血,满地的血。
  当然,还有那把曾攥在李忆农手里的,浸满了鲜血的匕首。
  他把李忆农送到了医院,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回来,而另一个,他的亲人,却留在了那个冰冷的房间。

  他的身上,只有一处刀口,却是致命的:心脏。
  匕首划破皮肤的那一刹那,会发出什么声音吗?当冰冷的刀尖刺穿骨骼,抵达心脏,那一刻,会有什么感觉?
  当然他知道,整个过程很短,也许还不到一秒钟,但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近乎定格的慢镜头画面,他看见匕首一点一点刺入皮肤,直至只余下一个银白色的刀柄。
  那把匕首,被装进物证袋,就躺在这座楼里的某个角落。
  刀尖刺入心脏,先会是一阵麻痹,继而疼痛会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随着匕首被拔出,鲜血会喷溅而出。
  李哥,那一刻,你疼了吗?

  我会报仇的,相信我,为你,也为我们。
  钟强把目光移到血衣,他还清楚地记得,就在长裤上某个隐蔽的角落,还遗留着两天前海滨激情的痕迹。如今,那白色的印迹,应该湮没在暗红色的血液中了吧?
  李哥,难道唯有这样,我们才能融合吗?
  钟强走下床,把血衣在桌子上展平,细心地叠起来。一连叠了好几次,他才觉得满意。他想了想,找到一个袋子,把血衣放进去,锁到铁皮柜里。临关上门他才想起,血衣的下面,放着的正是李忆农送过来的纸袋,里面装着那些光盘,那些他们一同看过的光盘。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9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24 11:05:20

  再一次看见李忆农,是在殡仪馆里。李忆农穿着簇新的警服,安详地躺在玻璃棺罩里。钟强站在棺罩前,久久地凝视那张脸。第一次,他感觉李忆农是如此英俊。他有些奇怪,五年的朝夕相处,他怎么就从来没关注过他的长相呢?他们之间,熟得不能再输了,可每次认定是李忆农,无论多远,并不是凭这张脸,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殡仪师的手艺很高超,李忆农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没有那薄薄一层玻璃的阻隔,他能感受到那细微呼吸所传来的热气吗?前不久,他还梦加过李忆农,那种肌肤相亲的摩挲,至今想起来还有些脸红。李哥,在你的梦中,也曾见过我吗?现在,你还能梦见到我吗?
  这是最后一夜。再过十几个小时,躺着的人,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李哥,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你还想我记得你吗?

  钟强推开那扇铝合金的玻璃门,回到灵堂。人们三三两两聚集着,李忆农的妻子看见他,连忙走过来,他看见她的眼圈红红的。
  “他还好吗?”
  “还好。”刚说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就哽咽了,“嫂子,”
  她拦住了他,“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别替我担心。”
  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女人,有一刹那他想把她揽在怀里,但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那天凌晨,当看见她跌跌撞撞地闯进医院,他远远地避开了,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为什么要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忆农有了孩子,他就再没去过他家。在这之前,隔三岔五,李忆农都会把他叫到家里,蹭上一顿饭。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们家疏远了呢?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上一次看见她,至少有四年的时间了,当时他们两家在购物广场偶遇。上一次和她通电话,距今大概也有一年半了吧。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深秋,李忆农去南方办案,走了一个多月。一天傍晚,他接到李忆农的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说他已经回来了。那一晚,他们先打了台球,然后喝得酩酊大醉,又到桑拿洗了澡,回到家已经快三点了。
  第二天中午,他意外地接到了他妻子的电话。
  “嫂子,有事啊?”
  “钟强,我问你件事,不过你可别告诉你李哥。”

  “放心吧,嫂子,有事你就说。”
  “你们昨晚在一起吗?”
  他没想到她问的竟是这个,不由得有些紧张。
  “嗯,我们在一起。”

  “还有谁啊?”
  “没别人,就我们俩。”
  “你们都做什么了?”
  这句话倒把钟强给问住了。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或许昨晚回家后,他们闹了别扭。他不知李忆农是如何讲的,脑子里快速做着判断,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但愿李忆农没撒谎。
  “我们打台球,吃饭,又去洗澡。”
  “几点回的家啊?”
  “我到家都三点了。”

  “哦。”
  “怎么了,嫂子?”
  “你说有李忆农那样的吗?走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连家都不回,三更半夜醉醺醺地回来,一问他还跟我急。”
  李忆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真不知在他心里,是我们娘俩重要,还是他那帮哥们重要。”她匆匆挂断电话。
  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李忆农,当时他还觉得是女人的醋劲儿大,担心李忆农在外面有了女人,可能这通电话会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李忆农和他,或许真有些过了。

日期:2009-04-24 14:27:24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他的同事,钟强轻声打着招呼。远远地,钟强看到小丁。那天在现场,他只顾着抱着李忆农去医院,和他就没怎么说话。最后的时刻,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径自走过去。
  “你也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

  这个回答把钟强噎住了。想想也是,他问的就有问题。潜意识里,他一直在责怪小丁。
  “出去抽根烟吧。”
  小丁没说话,跟在他后边。夜晚有一丝凉意,钟强竖竖衬衣的领子。他掏出烟,递给小丁,又点着了。
  “哎。”他吐了个烟圈,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队,其实我心里比谁都难受。多好的人啊,我那天不撵他走就好了。”小丁垂着头。
  “撵他走?你们不在一起吗?”

  “哎,都怪我。那天我们蹲坑,他忽然内急,我就开玩笑,说离远点,别熏着我。李队还骂了我一句。哪承想他这一去走那么远啊?”
  “然后呢?”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我听见有人说话。你知道李队一蹲就要十几分钟的。”
  “嗯,我知道。”钟强差点笑出来,他骂了自己一句。
  “我抬起头,看见两个黑影,他们离得太远,我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两个人并肩往我这儿走,我想一个是李队,另一个可能是他遇到的同事吧。

  “可刚走了几步,他们就站住了,好像继续说着什么,紧接着,两人就动起了手,我一看,马上就跑过去,等到了跟前儿,两人都躺在地上了。
  “当时我没认出另一个是周亮,我只看见李队手里拿着刀,指着他。我吓坏了,蹲在李队身前,想救他。李队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手扬着,指着周亮。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摘下手铐想把周亮铐住。
  “可我摸到周亮的手,才发现李队已经把他和自己铐在一起了。”
  “什么?你说李队把自己和周亮铐在一起了?”
  “嗯。”
  “我怎么没见到?”
  “我给解开了,费了好大劲儿。我把周亮铐住,再看李队,他已经不能动了。后来,你们就来了。”

  “等等,你蹲坑的地方离现场有多远?”
  “大概不到三十米。”
  “你到了那儿,他们就已经倒下了?”
  “我刚跑出去不远,就看见他们倒下了。”

  钟强沉思起来。这多少有些不合情理,除非在动手前他们已经被铐在一起。
  “我堵不住,那血我堵不住。”小丁用手捂住脸。
  “我知道,你没办法。”如果匕首不被拔出来,或许还有救,但只要拔出匕首,也就是十几秒的事儿,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匕首握在李忆农的手里,显然是他自己拔出来的,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认为周亮还没有被制服吗?他还想再补上一刀吗?
  “他为什么不喊?为什么非得一个人上?”
  “事后我想着也奇怪,我离着他并不远,再说,附近还有好几拨人呢。只有一种可能,周亮突然动手了,他来不及叫我们。”

  “也许吧。”钟强把烟头远远地弹了出去。
  “钟队,你心里一定在骂我。”
  “没事儿。”
  “我知道你和李队关系好。”
  钟强侧过头,看着他。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李队平时都是在办公室打电话,可他每天都要在楼梯间打一个电话。有几次我经过,听到几句,我猜那应该是打给你。还有,临出事那晚,他还在念叨你的名字。真的,现在我连死的心都有。”
  钟强忍住没让泪水流下来,他拍拍小丁的肩膀,“李队是个好哥们。”
  “我知道。”小丁低下头,“周亮怎么样了?”
  “那个王八蛋没死,就是还不能说话。”钟强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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