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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ily

光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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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1节
作者: bgaxp
   

  有几次,李忆农甚至巴不得赶紧用钱打发掉。敲诈,不还是为了钱吗?如果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他宁愿用钱解决问题。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有泄露的危险。那个王八蛋一张接一张地寄来光盘,不就是因为这事儿见不得光吗?每当从噩梦中醒来,回想梦中家人、同事见到光盘后看他的眼神,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他有时会咒骂自己,但细想想,又没觉得有多后悔。

  可是敲诈的事儿他知道的多了,很少有一次就能全身而退的。有了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如同把柄始终攥在人家手里,永无宁日的生活,即使只是想想,他也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更多的时候,他想抓到那个人,想把他攥在手里,拧成碎片,让威胁一劳永逸地消失。他本不是个怕事的人,从来不是。
  这两个多月,他就是在这样的心情反复中度过了每一天。如果幕后的那只手不是为了钱,而只是想折磨他,那么这个目的早就达到了。迄今为止,他已经收到四张光盘,可是应该伴随而来的要求,却始终没有得到。不过就像钟强所言,即便那个人再有耐心,做足了铺垫,正戏也该上演了吧。他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管它是什么呢,也总比这样成天瞎琢磨强。

  正戏开幕的铃声悄然而至。
  那天晚上,和朋友喝了点酒,李忆农回家时孩子都已经睡着了。遵照老婆的指示,他乖乖地脱光了衣服,去浴室洗澡。老婆稍稍有点洁癖,不过还可以忍受。
  刚刚把全身涂满浴液,他就听见老婆在外面叫他,他稍稍拉开门,问怎么了。
  “你的手机响了。”
  他侧耳听听,那是短信的提示铃声。干刑警这一行,随时可能有突发事件,他早就养成了随响随听的习惯。
  “是短信。我占着手,你帮我看看。”他倒没什么秘密,从来也不怕老婆查他的手机。
  可是他忘了,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正笼罩着他,只不过和平常那些男女之事无关罢了。
  “谁的啊?”

  “没写名。”这也正常,发短信的人没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自然不会显示姓名。
  “说什么啊?”
  “别急,我在看呢。”老婆磨磨蹭蹭,“哦,就五个字,光盘好看吗?”
  “什么?”他正在冲头发,没听清楚。
  “问你呢,光盘好看吗?”
  “什么光盘?”他嘟囔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他的麻烦终于来了。他愣在那里,觉得浇在身上的热水突然间变得冰冷无比。

  还没擦干身子,李忆农就穿着浴袍跑了出来。如果只是“光盘好看吗?”这五个字,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担心那个王八蛋再发点别的,如果老婆看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看这一地水,”老婆瞋怪着,“你就不能把自己弄干净再出来?那么大的人,也不知道珍惜人家的劳动果实。”
  如果在平常,他一定会和老婆开开玩笑。虽然他心里并不爱她,可是他知道症结所在,本身就有点内疚,再加上毕竟是夫妻,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亲情总会有的。
  可是今天,他实在没心思和老婆说点俏皮话。他冲到老婆面前,直直地看着她,“手机呢?”
  老婆正在看电视,他把她挡个正着。“躲开,烦不烦啊?”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仍直直地看着她,“手机呢?”

  “那不就在茶几上吗?”
  他回过头,果然,手机静静地躺在茶几上。他取过手机,坐到另一个沙发上。他斜眼看看老婆,她正沉浸在电视剧的情节里。
  他把手机调到信息栏,按下确认健,屏幕上马上显示了最后一条信息。
  “光盘好看吗?”
  只有五个字。他查阅详情,发信人,“已保留”,时间,22:30。

  “该来的,来了。”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谁的短信啊?”
  听到老婆的话,李忆农一惊。原来一集电视剧结束了,正在播放广告。“哦,队里的同事。”
  “是吗?说的是什么光盘啊?”
  或许老婆只是随口一问,可在李忆农听来,就好像她已经知悉了全部一样。
  “没什么,今天队里收缴了一批光盘,他们问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好看的?”老婆哼了一声,“你们这帮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忆农勉强挤出个笑脸,老婆明摆着把短信里的“光盘”当成A片了。其实她这样认为也没错误,难道那不是A片吗?如果她知道里面的主角就是自己的老公,还会只“哼”这一声吗?李忆农不敢再想下去。
  李忆农如坐针毡。回想起来,他刚才的举动实在唐突,好在老婆只顾着看电视,没有怀疑什么。老婆就在身边,他担心一会儿会收到新的短信,想把手机关机。但这不是他的习惯,如果关机了,老婆会好奇吗?再说,假如晚上还有短信,他能等到明天早上再看吗?他心里七上八下,终究没再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如果一会儿再有短信,我一定要冷静一点,绝不能让老婆发现我的异样,李忆农警告着自己。别看老婆平时对很多事不敏感,可是一旦被勾引出好奇心,较起真儿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倚靠在沙发上,看似盯着电视,眼睛却时时留意着茶几上那个黑色的手机。接连几张光盘,已经让他习惯了接受这种方式,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个家伙会忽然间和他短信联系。对方是如何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他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希望老婆在时,那个手机别再响。
  好不容易熬到电视剧结束,老婆站起来,准备回屋睡觉。临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让他也尽快回屋。“我等你啊。”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暗示,他不能装作听不明白。他心里苦笑,脸上尽量保持平静。“我再抽根烟,你先进去吧。”
  老婆的身影一消失,他马上拿起手机,调出那条短信。
  号码“已保留”,他知道现有的技术可以做到,也知道可以给这个“已保留”回复信息或者打电话。当然,查清这个号码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样动静太大,而且好像也没有必要。一个煞费苦心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让人找到。
  有一刹那,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拨通这个电话。他就像一条猎犬一样,想寻觅神秘号码后面的黑手。他想了想,最终放弃了。他不能一面和神秘人周旋,一面提防着老婆,现在太不是时候了。
  他掐灭烟头,把手机放回茶几上,站起身,关了客厅的灯。他摸黑走回卧室,刚上床,就碰到了老婆伸过来的腿。他伏了上去,气喘吁吁中,光盘、手机,还有钟强的那张脸,交替着在他眼前出现。

  钟强这一阵儿太累了,现在自己还能挺,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就先不打扰他了。李忆农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家伙软了下去。
  整个白天,李忆农都是恍恍惚惚的。夜里他没有睡好,在凌晨稍微迷糊了一会儿,但是他说不上困,只是时常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每当铃声刚刚响起,他就像听到了倒计时闹钟的“哒哒”声,他总会迫不及待地掏出来,寻找想象中的新的短信,然而每一个电话或短信,都与光盘无关。
  或许还是会晚上来吧,他想。头一天的短信,是晚上十点半收到的,没准儿今天同一时刻,也会收到新的信息吧。他不想再在家里当着老婆的面,看这样的短信,找个借口告诉老婆晚上要晚一点回家。
  十点钟,他离开办公室。从办公室到家,开车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小区的中心花园很幽静,他打定主意在花园等待这条短信。
  李忆农停好车,走进花园,找了把休闲椅坐下。春天的风渐渐温暖,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一丝寒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握在手里,盯着黑黑的屏幕发呆。
  说来也奇怪,事已至此,他心里对那个林兵仍是恨不起来。有时他想,他对林兵有好感,不肯相信是他陷害了自己,但更重要的,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那个夜晚是个错误。在他三十五岁的人生里,那样的夜晚只有一次,是他梦寐以求的自我解放。如果需要为这样的解放付出代价,他宁愿承受。当然,他一定会揪出那只幕后的黑手,斩断它。

  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中,那一刻到了。果然,屏幕突然亮了,发出了幽幽的蓝光。他深深地吐了口气,按下确认健,阅读这条他等待已久的短信。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
  短短的几句话,他一连看了几遍,最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最后他终于理解了古人“气极而笑”的含义。他按下通话键,一阵吵杂的声音之后,听筒里传来他早已听习惯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接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他快气疯了,如果发短信的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他从手机的边缘取下手写笔,回了一条短信:“你是谁?你想做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条:“有种你就出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就好像神秘人隐藏在那里边一样,可是很快他就失望了。没有任何回复,屏幕寂静得可怕。他点着一支烟,坐在长椅上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抽完三支烟,他看看表,马上十一点了。他得回家了,不然他和老婆又要说不清楚。要杀要剐,明天再说吧。他站起身,用左手拍拍屁股上的土,朝花园外走去。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屏幕又亮了,紧接着响起熟悉的铃声。又是该死的短信,他停止脚步,盯着屏幕,按下确认健。很快,一段文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2节
作者: bgaxp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
  李忆农抑制住摔手机的冲动,坐电梯回家。老婆听到开门声,从卧室探出头来,嘟囔了一句,又回去了。平静的生活,曾经是多么美好,现在却被打破了。李忆农叹了口气,到卫生间洗漱,换上睡衣,走进卧室。
  床头灯亮着,老婆背对着他在看书,他识趣地一声未吭,躺到床上。
  “哎,你就天天这么作吧。”老婆合上书,随手关上灯。

  屋里一下陷入黑暗。李忆农睁着双眼,茫然地盯着黑暗中的屋顶。他想着那条短信,没有丝毫睡意。直觉告诉他,光盘事件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神秘人物似乎热衷于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种情形下,他更应该保持冷静的头脑,绝不能冲动。静观其变,再伺机反击,或许是唯一选择。“来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接招,看看最后笑的是哪一个。”他决心已定,侧过身搂住老婆,老婆向他的怀里缩了缩,轻轻哼了一声。

  钟强还不知道短信的事,李忆农决定先不告诉他。白天怕说漏了嘴,他强忍着没给钟强打电话,也不知道他那边进展如何,但愿他能尽快破案。
  正想着,放在客厅的手机又响起了铃声。他一激灵,放开怀里的老婆,小心翼翼地冲到客厅,借着屏幕的蓝光摸起手机,赶紧按下停止键,音乐铃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文字提醒他,收到一条短信。他摇摇头,按下确认健,那段熟悉的文字又闪了出来: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
  “狗日的王八蛋。”他在心里骂着,将短信提示音调成振动,蹑手蹑脚走回卧室。
  “谁呀,这么晚?”老婆也被惊醒了。

  “不知道,垃圾短信。”他没好气地说。
  “赶紧睡吧,大半夜的,净折腾人。”老婆转过身去。
  半小时后,李忆农刚刚有些迷糊着,一阵“嗡嗡”的响声从外面传来,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那是手机在茶几上振动发出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客厅,按下手机的停止键。
  还是那条短信。
  “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听到老婆的话,他一阵苦笑,狠狠心,将手机关机。但愿今晚别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便走回卧室边想。
  早晨打开手机,赫然是两条未接短信,内容与前面的完全相同。李忆农查了短信时间,从晚上十点半到凌晨一点,每半小时发送一次。这个王八蛋,倒是有耐心,想比耐心?李忆农笑了,来吧。
  上午,李忆农去看守所提审,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他不由得又想到那些短信。两天,两条短信,已经开始了一场精神上的比拼。从短信的内容看,神秘人无非要通过对他的羞辱与打击,取得某种心理上的优势,他想暂时先不理会,他相信隔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提出具体的要求。李忆农在等待那个时刻,只要神秘人出动,他就有机会。

  可是没过几个小时,他的自信就动摇了。
  吃过晚饭,儿子先回房间了,餐桌旁只剩下老婆和他。
  “昨晚什么短信啊?没完没了的?”
  老婆的一句话,让端着碗喝汤的李忆农差点呛到自己,他定定神,用碗挡住脸,“没什么,广告。”
  “哎,现在这帮运营商可真缺德,垃圾短信也不治理治理,我今天还听说有些手机厂家和运营商绑在一起,手机出厂时就设定了每天自动发送短信。”

  见老婆没怀疑自己,李忆农如释重负。他知道,即便像老婆这样大大咧咧的女人,对自己的老公,天性也都是多疑的,他提醒自己一定要镇静,千万不能在老婆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我今天也收到两条短信。”老婆开始收拾碗筷。
  “是吗?说些什么?”
  “促销呗,还能有什么?”老婆面露不满,“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手机号码的。”
  “群发啊,没多少成本,容易操作,选了一个号段就发出去了。”李忆农见识过这种装置。“对了,没准儿还真能淘到一些便宜货呢。”
  “那些东西我又不感兴趣。”老婆转身向厨房走去。
  “什么啊?”

  “光盘。”甩下这两个字,老婆进了厨房。
  就像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李忆农一阵眩晕。光盘?这是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可偏偏从老婆的嘴里蹦了出来。难道自己没回复短信,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寒而栗。
  或许是巧合吧,他安慰自己,一会问问老婆就清楚了。如果神秘人的魔爪伸向老婆,他该如何呢?他皱着眉,点燃一支香烟,苦苦想着对策。
  “让开,一边抽去。”老婆从厨房回来,拿着抹布擦桌子。
  “什么光盘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哪儿知道啊?就说是正版光盘,低价促销。”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没准儿还能给儿子买几张呢。”他必须看到那条短信,这是他刚刚想好的借口。
  “那儿呢,”老婆向餐边柜努努嘴,“我才不信有什么儿子能看的光盘呢,肯定都是那些色情的。”
  不信最好,否则如果真是神秘人发来的,还不知能惹出多大的麻烦呢。李忆农取过手机,调到信息栏,一看到发信人的名字,他的心霎时就凉了半截。
  没有巧合,发信人的名字是“已保留”,共有两条。
  看着老婆在厨房忙活,李忆农走到沙发边坐下,调出那两条短信,两条短信内容相同:
  “本公司长期促销各种光盘,保证原装正版,五折销售,提供上门送货服务。有意者请短信回复‘1’。收到您的回复后,我们将尽快与您联系。”

  原装正版?上门送货?这回麻烦大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神秘人给老婆发短信,说明对他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此煞费苦心,不可能仅仅是一点钱就能打发,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绝对不能让老婆牵扯进来。在这个游戏中,这是他最致命的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又牢牢地被对手所掌握。他明白,给老婆的短信,只是对他的一个提醒,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威胁。他好像看见了神秘人的潜台词:如果不回复短信,你的家人就会收到光盘。
  尽管一再克制自己,他还是被愤怒所包围,可随即他又感觉到极端地无助。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暴跳如雷,却无济于事。
  晚上十点半,就像中央台的整点新闻一样精准,李忆农又收到了短信。这他早就预料到了,已经把手机调成静音。起初,他还以为是重复着头一天的内容,仔细看过两遍以后,他才在末尾发现了重点: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请注意,您的回复时间还有两天。”

  李忆农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琢磨着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增添了时间限制,这是步步紧逼啊。如果不回复,会有什么发生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发什么呆啊?喂,说你呢。”
  老婆连说了两句,他才回过神来,忙把手机关机。“没有什么啊,今天累了,我先进屋睡了。”
  老婆看着他,就像看个怪物,这也难怪,他根本就没有早睡的习惯,每晚都是老婆三番五次地催促他才会回房间。
  刚躺到床上,他就有些后悔。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如果老婆有什么想法,打开手机,一切就都完了。那些信息,看完就应该删掉的,鬼使神差,为什么要留下?可是现在出去拿手机,只会更让老婆起疑心,李忆农翻来覆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他忍不住,假装去卫生间,他偷偷瞄瞄老婆,还好,她正迷在电视剧里。不一会儿,老婆关了电视,回屋在他的身边躺下,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他妈的,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李忆农在心里咒骂着。老婆伸过胳膊抱住他,向他的怀里蹭了蹭。第一次,他觉得老婆也是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果然里面又多了几条短信,当然内容完全相同。李忆农不动声色,送儿子上学,又来到办公室。
  把自己锁进办公室,他就像完全变了个人,装出的镇定一扫而光。他为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一字一字地看着信息内容。这段话他早就能背出来了,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就好像一会儿那个神秘人就能被从手机里面揪出来一样。
  这个王八蛋,到底意欲如何呢?李忆农沉思着。他仿佛看见神秘人阴阴的笑脸,从始至今,那个从未现身的神秘人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他只有挨打的份儿,尽管钟强帮他查清了林兵的身份,可林兵就如同在人间蒸发一样,踪影全无,他们的反击只走了这一小步,就停滞不前了。
  想到钟强,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流过。钟强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们的关系反而因此更近了一层。虽然钟强从未多说过一个字,但是他的关切,和以往不同的关切,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这两天他怕钟强分心,忍着没打电话,可钟强竟然也没有一个电话过来。他知道钟强忙于破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3节
作者: bgaxp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想到这儿,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热了一下。真不是个东西,他笑骂着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事儿。
  不行,得主动做点什么,把那个家伙逼出来。这样被动的滋味太难受了,如果能当面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他就不信他会败给那个萎缩的不敢见人的家伙。
  怎么把他逼出来呢?从光盘到短信,从来都是单向的联络,他曾向那个号码发过短信,也曾无数次拨打过电话,然而电话始终无法接通,短信也如石沉大海。难道他不想得到反馈吗?他取下手写笔,想了想,在屏幕上写下“收到短信,说出你的要求”,按下发射键。很快,屏幕上就显示“短信已发送”的字样。如果那部手机开机,神秘人应该会看到他的信息。

  反击开始了,必须冷静,他告诫自己。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着一支烟,冲着手机长长吐了个烟圈。烟雾散去,手机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一点动静。
  二十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仍旧黑着。莫非那个人只会在晚上那一段时间才会开机?那样他在家里,做事很不方便。他拿过手机,尝试着按下通话键,他本以为还是会听到那个机械的女声,可没想到片刻的静默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我一直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接还是不接,电话打到这一步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接,可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弄的我很矛盾,侬晓得吧?哎呀,说实话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能有多大事儿啊,恶心恶心你就得了,心地蛮善良的我还是。”
  一直听了两遍半之后,听筒里传来另一个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彩铃。他摇头苦笑,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呢,可能是葛优吧。他再一次重拨,葛优的声音重复了两遍半之后戛然而止。
  对方的电话开机,这有点让李忆农始料未及。虽然他不接听电话,李忆农发出的短信应该是可以看到。总算可以有个沟通的平台了,李忆农有些兴奋,顺着这条线,早晚有一天他会揪出那只黑手。

  李忆农等待着可能的回复,但一直到中午,他也未能如愿。下午一直开会,临下班前,他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和上午一样,葛优的声音后,传来的仍是那机械的女人的声音。看来神秘人的工作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半后,想到自己用了“工作”二字,李忆农不由得苦笑。好吧,就按照你的时间表吧,我会恭候的,他收拾东西,开车回家。
  十点半,短信如期而至,内容和李忆农预料的完全一样: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请注意,您的回复时间还有一天。”
  有一刹那,李忆农真想按照短信的要求进行回复,他突然有了探究对方下一步手法的念头。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在这场不对称的战争中,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打乱对手的节奏,等待对手露出破绽。
  他走到阳台上,再次拨打那个号码,电话仍无人接听,他索性将手机关机。不用想,他也知道在一点前,他还会收到内容相同的五条短信。对手明显不想让他睡个安稳觉,前两晚他也的确是焦虑异常,备受折磨,现在既然已经洞悉了对方的伎俩,他绝不会再让他轻易得逞。
  有什么明天白天再说吧,李忆农想到了掰手腕。虽然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很不利,但既然手腕还没被压到桌上,他就仍有翻盘的机会,关键是得有自己的节奏。
  躺到床上,李忆农才发现,想法是一回事,能否做到是另一回事。黑暗中,他觉得那个神秘人就在门后或者窗外窥视他,身体一阵发冷,不由得抱紧了老婆。他想起彩铃里略显诙谐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呢?他埋怨自己。预付费的电话卡遍地都是,那个手机号码应该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那么彩铃会不会也是为自己特地选择的呢?白天他听到了葛优的声音,但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彩铃,却没有仔细分析那段话的含义。这是个多么大的疏忽啊。他回忆着那段话的内容,重复着最后几句话。“你弄的我很矛盾,侬晓得吧?哎呀,说实话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能有多大事儿啊,恶心恶心你就得了,心地蛮善良的我还是。”

  莫非这是神秘人给他的暗示?如果真的是暗示,他又想传递什么信息呢?“说实话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能有多大事儿啊?”这或许是描述事件的起因及定性;“恶心恶心你就得了,心地蛮善良的我还是。”这或许是想说明后果不会很严重;“你弄的我很矛盾”难道就是在指现在的过程?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可直觉告诉他,不会是这么回事。况且即便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他也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知不觉,李忆农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有一个疑犯,刑拘的期限眼看着就要满了,队里已报捕,可检察院给退了卷,说是缺乏一个关键的人证,需要补充侦查。李忆农一上班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别提多窝囊了。这不是一个复杂的案子,疑犯已经供认不讳。当然,从证据链的角度,的确需要这份证据,可他们找了很多次,从未找到证人。按照常例,这种情况,有了疑犯的口供,和检察院沟通好,马马虎虎也可以结案。李忆农曾带着卷宗,和检察院的老吕研究过,老吕当时并未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还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

  可没想到,这一次,检察院竟然较了真。刑警队的工作有几大忌,其中之一就是检察院退卷,这直接影响到他们的考核指标。一般情况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多时候需要互相帮忙,如果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检察院不会扫他们的面子。
  李忆农抄起电话,找到老吕,一阵劈头盖脸。老吕只是听,并不搭腔,一直等他发完火,才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兄弟,别怪我,是上边让退的。”
  “上边?是谁啊?”李忆农气不打一处来。
  “嗨,管他是谁呢,”老吕避重就轻,“不就是一个证据嘛,补上来不就完了?”
  “说得那么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可是有指标啊。我们没谁得罪你们吧?”
  “你瞎想什么啊?”听筒里传来老吕的轻笑声。
  “还是疑犯家属托关系找人了?你们这不是玩我们呢吗?”
  “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难得糊涂啊,老弟。”老吕清清嗓子,“实在不行,办个延期吧。”

  李忆农了解老吕的为人,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有点后悔对老吕发了那通脾气。
  “我考虑考虑吧。”
  李忆农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尽可能不办延期,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再去找找那个证人,找不到再说。
  在日据时代,城市的北郊曾是日本人居住区,当时建了很多二层别墅,是城市中最现代化的街区。解放后,每一层都被塞进三、四户人家,好好的别墅竟成了大杂院,几十年下来,再也寻不到原来的韵味。这几年城市重心逐渐西移,新城开发如火如荼,这里却像被遗忘的角落,愈发地破败不堪。
  李忆农把车停在街角,带着小丁走进窄窄的巷路,安小七与父母就住在里面的一幢房子里。为了案子,来这儿的次数连李忆农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是他压根儿就没见到过安小七,那小子就如同蒸发了一样。那对年迈的夫妻,一问三不知,从来说不清儿子的下落,每次李忆农过来,一提到安小七,他们就哭天抹泪,诉说儿子的不孝,弄得李忆农尴尬无比,就好像是他把安小七逼得离家出走一样。其实这个案子,本没他什么事,李忆农说过很多次,老两口却一直将信将疑。

  现在好了,找不到安小七,案子就不能结,从法理上讲,检察院做的并没有错,但检察院本可以放他一马,就像以前一样,可不知哪条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生生咬住这点不放,弄得他也没脾气。
  木楼梯年久失修,一踩上去就发出“吱吱”的响声。李忆农从来不信老两口找不到儿子,他原以为检察院很好通融,就没给老人太大的压力,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说服老人。两人走上二楼,在楼梯右侧的一扇木门前站定。但愿这次能有些收获吧,李忆农打量着木门,深深地吸口气,又向木门努努嘴,示意小丁敲门。好半天,门里面才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安大爷,是我,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是----我想想,是小李吗?”
  “就是我,大爷。”
  “哦,那你等等啊。”
  李忆农看着小丁,摇头苦笑。

  门终于开了一条缝儿,安大爷的眼睛从缝儿里露出来,转了几圈,才把门完全打开。
  “对不住啊,这世道太乱。”安大爷讪讪地笑着。
  李忆农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没容他多想,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闪身让小丁先进去,对安大爷说要接个电话,留在门口。
  电话是钟强打来的。三天没通电话,听到钟强的声音,李忆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
  “忙得怎么样?”
  “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钟强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抻着点,别太累着。”
  “我知道。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发表于 2009-10-9 11: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打炮都不去宾馆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4节
作者: bgaxp
   

  “没有。”李忆农咬咬牙,又加上一句,“没收到新的光盘。”
  “那个家伙还真沉得住气,”钟强轻轻地笑了两声,“一晃儿又快半个月了,我估摸着你又该收到光盘了。”
  “你这张乌鸦嘴,”李忆农不由得也笑了,他的心里暖暖的。
  “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别一个人撑着。”
  “行。”李忆农敷衍着。有朝一日钟强总会知道真相,但愿他别怪自己。

  “你那儿说话方便吗?”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还行吧。”李忆农回身看看敞开的房门,向楼梯走了几步,也摸出一根烟,点着。
  “我跟你说件事儿。”
  “嗯。”
  “今天又是周五了,我总觉得半夜还会出事。”
  “你是说那个变态?有什么线索吗?”李忆农的心一沉。

  “没有,就是直觉。”
  “说说。”
  “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也不确定。”
  “会不会是这一段太紧张了?”
  “不知道。反正这个想法这两天一直有,憋在心里憋得慌。”

  “那你就和组里的人说说嘛。”
  “我私底下和几个人说过,可没人愿意相信。”
  李忆农相信钟强的直觉,尽管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不然,你和刘队去谈谈?”
  “我也这么想,等吃完午饭吧。对了,我们撑不住劲儿了,开始轮休了,一天一个人。”
  “就是,这么长时间,谁受得了?”
  “嗯,估计下周就轮到我了,到时候咱哥俩好好喝一顿,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行,到时给我打电话。”李忆农还想和钟强聊上几句,听到电话那头儿有人在叫钟强,钟强匆匆挂了线。李忆农回味着刚刚的对话,向屋里走去。

  一上班,李忆农就忙着处理检察院退卷的事,如果不是钟强提起,他好像都忘记了神秘人的存在。按照短信上的说法,今天是他回复期限的最后一天,他原打算主动发几条短信,或是打电话,尝试着和神秘人联络,可退卷打乱了他一切计划。安小七啊安小七,你真的就失踪了?
  事情突然变得戏剧化,是源于李忆农坐在安小七的床上。安家不大,被隔成两间,里间放了张双人床,是老两口的卧室;外间则有一张单人床,外加两件简单的家具,平素安小七就住在外间。李忆农进屋时,唯一的一把椅子小丁正在坐着,他被安大爷让到了铁床上。在铁床上和安大爷近距离对视,他多少有些不习惯,可是他必须得打探出安小七的下落。他和小丁你一言,我一语,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当然实情不能说,这关乎专政机关的荣誉。安大爷继续装疯卖傻,有一刻似乎被李忆农打动了,但当李忆农满心期待以为盼来光明时,安大爷随即老泪纵横,说他理解政府的苦心,如果能找到安小七,他一定亲手扭送到公安机关。

  李忆农心里一阵失望,他盘算着以什么理由办理延期的手续。忽然,一阵臭味传来,让李忆农霎时屏住呼吸。俗话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这无声的屁端的是奇臭无比。李忆农看向小丁,小丁被他瞧得一头雾水,然后显然也闻到了味道,摇摇头示意不是他的杰作。
  安大爷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脸憋涨得通红,说了一句,“哎,岁数大了,肠胃不好啊。”
  李忆农笑了笑,摆摆手,他刚想开口说话,又一阵味道传来,这次他顾不上顾忌老人的感受,连忙用手捂上口鼻,小丁见状,也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候,一声闷响时断时续,从床底下传来,到结尾演变成干脆的一声。李忆农吓了一跳,从床上跳到地上,转过身盯着那张铁床。过了一会儿,他上步掀开床单,一双眼睛正向上瞪着他。
  “你就是安小七吧,”李忆农开心地笑了起来,“出来吧,也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从安小七身上搜出的两小袋“四号”,让他很快变得服服帖帖,这让李忆农喜出望外。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李忆农原本还担心他不会老老实实地作证,现在顾虑没了。
  云山雾罩是刑警的基本功,安小七就是个小混混,被李忆农唬得一愣一愣地,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作证笔录,一直到小丁让他在上面签字,他还没弄明白究竟是哪件事把他兜了进来。
  安小七一直躲着不敢朝面,身上肯定有不少事,但李忆农没心思去挖。有了这份笔录,一切大功告成。
  “他怎么办?”小丁在门口比划着。
  怎么办?按常理做完笔录就该放回家了,可这小子就像个兔子,一撒开准又没影儿,至少在检察院询问前得圈着他。

  “报刑拘。”
  “刑拘?什么罪名?”小丁有点意外。
  “骗财。”
  小丁点点头,去办公室办手续。
  李忆农转过头,安小七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惶恐不安。对不住了,小子,他想,反正也不冤你。
  一上警车,安小七就被带了铐子,眼看着警车直奔东郊,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前面拐个弯不远,就是第一看守所。

  “李队长,咱不带这样的,”他哭腔都出来了,“我也没干什么啊?再说了,我知道的不都坦白了吗?”
  “少废话,你干什么了自己不知道?”李忆农训斥他,神情就像变了一个人。
  “李队长,我真没做什么啊!”
  “还装。”
  安小七哭丧着脸,忽然加大音量,“李队长,我有线索,说了是不是就能不进去?”

  “先说。”李忆农敷衍着。警车已经拐过弯,前面看守所的大门若隐若现。
  “凯撒皇宫那个女的的案子,你们还没破吧?我知道那个女的那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停车。”李忆农大喊一声,小丁闻言猛踩了两脚刹车,警车“吱”地一声,在路边停下了。
  李忆农转过身,盯着安小七,目光炯炯,“说。”
  从看守所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家里空无一人,李忆农想起这正是老婆带儿子上围棋课的时间。厨房里还有些剩饭剩菜,他热了热,简单对付了晚饭。原本他打算和小丁在外面吃一口,但小丁忙着去约会,他也就没再坚持。
  安小七真是个倒霉蛋,以为说了那些情况,就可以不进去,没想到把自己套得更牢。在路边,他拨通了钟强的电话,钟强对这新的进展也感到兴奋不已。两人一致认为,对安小七最为稳妥的安置地点就是看守所,原因显而易见——安小七必须被控制住,周末也没有警力在局里看着他。
  想到安小七那绝望的眼神,李忆农多少有些愧疚,但这个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做刑警就不能婆婆妈妈地,这么多年下来,有些事他已经近乎麻木了。“你老老实实地,过几天我就把你弄出来,如果不老实,你自己想吧。”这是移交前他对安小七说过的话,当然这是一句假话,进去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出来。安小七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往往这种人会有很多线索,也最容易被攻破,去看守所路上发生的事,就证明了这一点。再说,都已经刑拘了,哪能说放就放,怎么着也得把流程走完。法律多么严肃啊,岂能当作儿戏?

  李忆农为自己泡了杯茶,点了支烟,在沙发上躺下。忙忙呼呼的一天,把正事儿都耽误了。他原想试着和神秘人联络,如果他开机,再找个理由让技术处的人帮着确定一下手机的位置。不过能帮助钟强做点事,比揪出十个神秘人都让他高兴。他回想着电话里钟强的声音,身体的下边不知不觉又起了变化。
  正想着,门开了,老婆儿子回来了。儿子见到他,脱掉鞋就冲了过来,抱住了他。儿子长大了,开始粘他了。
  “嗯,好臭。”老婆在茶几前站定,望着爷俩,“快去洗澡。”
  儿子吐了吐舌头,李忆农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抱起儿子,“走吧,赶紧去洗澡,不然你妈又要唠叨个没完了。”
  把儿子哄睡后,老婆也刚好洗完澡,围着浴衣,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李忆农窝在沙发里,抬头看了一眼,老婆也正在看着他。
  “早点回屋睡吧。”老婆捋了捋头发,又用毛巾包住。
  “你先睡吧,我再等一会儿,”看着老婆询问的目光,他又补充道,“晚上刚给看守所送了个人,我琢磨琢磨。”

  “那我先回屋,你快点啊。”
  看着老婆的背影,李忆农的心情有点苦涩。这是个不错的女人,他不能对不住她。很多次,他都以工作为借口,老婆也总会谅解他,幸亏她的需求不旺盛。
  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二十五分,不出意外,再等几分钟,他就会收到新的短信,他将手机调到静音。
  卧室里传来电脑开机的音乐声,老婆又开始在网上浏览那些八卦新闻了。有时候李忆农曾想,男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就像老婆,也是大学毕业,还做着科研工作,可是一旦八卦起来,一点也不亚于市井小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有一阵子老婆不会打扰他了。
  十点半,手机屏幕准时亮了。李忆农无声苦笑,他和神秘人至少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手机时间都调得很准确。

  短信内容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请注意,您的回复时间还有两小时。”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5节
作者: bgaxp
   

  两小时?两小时后是十二点半,前几天最后一次短信都是凌晨一点收到的,今天怎么会提前半小时?如果不回复短信,两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李忆农沉思着,手里的烟头差点烫到他的手,他赶紧按到烟缸里掐灭。
  他又点了根烟,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打那个号码,没想到,很顺利就接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我说这位仁兄,你有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就不能发个短信?我最瞧不起没事老打电话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机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怎么还乐啊,严肃点,这跟你说话呢,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电话费。”
  他摇头苦笑,仍是葛优的声音,又是一条彩铃。他再次拨打电话,仔细倾听彩铃内容,葛优的话重复两遍后,再次传来那个机械的女声。

  或许他在暗示回复短信,不要打电话,可是回复什么呢?难道真按照他的要求回复那123吗?别说是他李忆农了,换做任何一个人,如果肯这么做,那都是奇耻大辱吧。
  为什么非得短信联系呢,通话不是更直接,更方便解决问题?难道他是想保持神秘感,还是怕被录音?抑或是不想被听到声音?
  不想被听到声音?李忆农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莫非那个神秘人是自己认识的人,从而不敢让自己听到他的声音?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他不仅毛骨悚然。如果那个神秘人,也就是X,隐藏在自己身边,那么从源头开始,一切就都是他的预谋。人家早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他自己往里钻,而他毫无警觉地径自钻了进去。
  如此看来,和林兵的相识,并不是偶遇,在那部片子里,他早就被内定为男主角,也可以说,那部片子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也是专门为了对付他而拍摄的。所以不会有Y,那部片子也不会流通,真难为他和钟强一起看了一夜的光盘。
  可是究竟是谁,不仅了解他的行踪,还能掌控他的思想,掌控他的行事方式。想想这太可怕了。非但如此,和林兵过夜,是个概率极低的事件,对X来讲,那是迄今唯一的一个机会,可偏偏这个机会就被抓住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被X长期地跟踪,即便不是跟踪,也是被长期地关注。

  这个神秘的X,到底是谁呢?如果是换作别的什么事,他可能会怀疑很多人,毕竟了解他的人很多,可是拿他的性倾向做文章,他就真的找不到怀疑对象了。他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经历,在林兵之前,他隐藏得很好,从未暴露过自己的性倾向,当然,和钟强那次不算。
  钟强!这个名字一下子在他的脑袋中跳了出来。没错,他只和钟强有过一次,难道会是钟强?钟强了解他,熟悉他的生活,知道他去省城培训,有机会也有条件跟踪他。
  不会的,绝不会的,他猛猛地摇着头。抛开动机不讲,钟强对他的感情他是深深感受到的。打死他都不能相信,钟强能对他做出这种事来,何况钟强的为人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肯为了他去拼命,他相信那一定是钟强。
  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鬼,不仅能看穿他,还能把他的思想从他的脑袋里挖出来?这个魔鬼如此处心积虑,他究竟想得到什么?肯定不是得到一些钱那么简单。李忆农揉着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李忆农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预料中的短信并没有出现。前几个晚上,从十点半到一点,每隔半小时,神秘人都会发一条内容相同的短信,可今天一切都透露着不正常。是神秘人改变了游戏规则,还是真如他短信中所言,今天是回复短信的最后期限?

  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在阳台上对神秘人的分析,给李忆农带来了一些慌乱,但最初的慌乱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又变得倔强起来。他再一次拨通那个未知的号码,仍旧无人接听,他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
  “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你尽管放马过来。只是我警告你,别让我找到你。”
  发完短信,他躺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将手机攥在手里,静待回音。可是二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回音。短短的二十分钟,就如同漫长的二十年。
  十一点半,手机屏幕又亮了,李忆农连忙按下确认健,一段文字出现在屏幕上。李忆农看过,大失所望,这不是他期待的东西,仍是老一套: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请注意,您的回复时间还有一小时。”
  一小时,一小时,李忆农嘴里念叨着,看来这位老兄真够淡定、执着的啊。
  正想着,他听见老婆叫他,他推开卧室的门,应了一声。

  “我手机响了,你帮我拿一下。”老婆趴在床上看电脑,头也不回。
  李忆农这才注意到墙上的背包里发出的音乐声,他从背包里取出手机,递给老婆。
  “大半夜的,这是谁啊?”老婆不耐烦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甩到枕头边。“真无聊,又是广告。”
  “广告?什么广告?”李忆农心里一惊。
  “还是那个什么光盘的。”老婆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还不睡啊?”

  “哦,我再等一会儿。”李忆农掩饰着慌乱,退出卧室。
  他猜测的没错,给老婆的短信是对他的提醒。这是他的软肋,神秘人看得很清楚。如果他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回复那条短信,他真的会把光盘寄给老婆吗?老婆看到光盘后,会有什么反应?他素知老婆对同性恋深深地厌恶,如果他看到自己的老公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这个家还能存在吗?
  想象中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颓然地窝坐在沙发里,双手紧紧箍住了头。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一个声音在他的头脑中炸响。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在茶几上闪着幽灵般的光。他颤抖着,拿过手机,果然是催命的短信:
  “您已经免费欣赏了我们提供的光盘,下面请配合我们对光盘质量进行评价。我们需要您的短信回复,满意请回复1,不满意请回复2,一般请回复3。特别提醒:您的回复对您将至关重要,请谨慎回复。请注意,您的回复时间还有半小时。”
  玉石俱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他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忍吧,不就是侮辱吗?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只有忍耐,他才有机会揪出那只黑手,将他斩断。
  他为自己的决定所惊诧,但他没再忧郁,不给自己反复的时间。他看着那一条毒蛇般的短信,在三个备选答案中抉择着。未几,他抽出手写笔,点击回复,在屏幕上写下“2”,再点击发射。

  几乎是马上,他就收到了回复,就好像神秘人一直在等待这个数字一样。
  “游戏开始,明晚见。”
  他盯着屏幕,感觉到心像石头一样冰冷。你错了,游戏早就开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6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09 11:53:01

  接连三起强奸杀人案的发生,在全市引发了前有未有的恐慌,变态杀人恶魔的说法不胫而走。专案组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成员也迅速从二十多人扩充为三百多人。这些天钟强一直忙着和同事们调查取证、重建犯罪现场,相关的现场勘验及尸检报告也陆续出炉。三起案件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初步可以判断为同一凶手所为。
  钟强并没有参加每天晚上的巡逻和执勤,他觉得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工作。晚上回到警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上网查询资料。
  变态连环杀手的发现源于欧洲。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杰克一案,家喻户晓,几乎成为当时通俗文化的主题,北美也不时有相关报道。中国人对此的熟知,更多的是因为以《沉默的羔羊》为代表的美国电影和电视剧。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以为,变态杀人狂只存在于西方世界,是西方文明特有的产物。可是近几年,他们已经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们的社会中。几十年的社会剧变,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西方式的犯罪也随之而来。
  2001年,武汉就曾发生专门用刀捅红衣女性的系列杀人案件,先后有13名女性被害。2003年,系列杀人犯杨海新被警方抓获,据其供述,自2000年起,他先后杀害67人,并进行抢劫和强奸。同年黄勇被抓获,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先后杀害17名青少年,警察介绍说,因为他看了恐怖的暴力片,于是想做一名“杀手”。北京有一出租车时机,在半年多的时间里,连续奸杀五名卖淫女并残忍碎尸,碎尸后还生吃器官。

  更早的案例出现于1988年。从当年5月至2002年,白银市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专门选择穿红衣服的年轻女子下手,先奸后杀或者杀后奸尸,更可怕的是,凶手杀人后,还要切割受害人的器官和身体组织,14年里,先后有九名女性被害,案件迄今仍未侦破。
  眼前的这一起,两个月内,三名女性被残忍地杀害,对于钟强和同事们而言,挑战无疑是巨大的。必须尽快抓住凶手,否则杀戮仍将继续。
日期:2009-04-09 13:54:39

  钟强躺在办公室里那张铁单人床上,连续没日没夜的鏖战,让他疲惫不堪,可他根本睡不着,莫名的亢奋支撑着他。
  钟强抽着烟,琢磨着三起案件的异同。痕检报告证明,发现尸体的现场即为第一现场,三起分别为十字路口的街心花园、河畔带状公园及马路边的绿化带。在这些地点作案,方便作案后逃窜,但也增加了被发现的危险。选择这些地点,说明凶手不仅胆大妄为,而且对周边环境极为熟悉。案发后的现场调查访问,获取了大量线索,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有意义的现场目击报告。
  从案发过程看,第一现场肯定不是最初的接触点。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遇到凶手时,应该是在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第二起和第三起受害者情况不明,但据推测,接触点与第一现场的距离也不致太远。在案发现场周围,经过仔细勘察,并没有发现拖曳的痕迹,这只能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凶手将受害者抱到或背到第一现场,或者受害人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如果是前者,目标太大;如果是后者,则受害人要么心甘情愿,要么被胁迫,要么因被麻醉等方法丧失行为能力。心甘情愿说不通,被胁迫存在极大的风险性,干警们更倾向于被麻醉,现场重建时也采用了受害人被麻醉的方案,但问题是对尸体进行检验时没有发现任何被麻醉的迹象。

  被害人遇到凶手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可能的接触点,从未发现打斗或攻击的痕迹,凶手时如何接近受害人的呢?是什么让被害人放松了警惕,放弃了自我保护?凶手是如何对受害人实施控制的呢?
  从尸检结果看,三个受害人几乎没进行过什么反抗。凶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现场重建证实,在凶手实施性侵犯的过程中,被害人理应还活着,凶手残忍地享受着施虐的快感,即便是从身体反射的角度,受害人或多或少也应该有无意识的反抗,这样极有可能留下凶手的某些身体组织,为破案提供线索,但尸检报告里,根本没有相关记载。
  或许是我们的技术水平太低吧,钟强感叹着,他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向外长长地吐了个烟圈,顺手把烟蒂弹入黑夜中。天空飘起丝丝的细雨,为干渴的大地带来了滋润。现在正是周六的凌晨,三起案件都发生在这一时刻,他的直觉让他的身体不由得紧缩了起来。那个恶魔,这个雨夜,你的身影还会出现吗?
  钟强想到关在看守所里的陈德忠,到目前为止,没有更多的证据显示,他和三起案子有更紧密的联系,钟强也越发不把他看做真正的凶手。但他是这一系列案件里唯一被抓获的嫌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轻言把他放了。陈德忠也有本事,当初尽管面临被送到看守所的威胁,仍旧一字不说。
  他肯定有什么事,但应该和这三起案件无关,钟强想,如果今晚再发生命案,陈德忠的嫌疑基本就可以被排除掉了。
  对了,还有那个安小七,一想到他,钟强的眼前就浮现出李忆农的笑脸,他能轻易地感觉到李忆农给他打电话时的兴奋,他知道那是因为李忆农觉得能帮到自己的缘故。他轻轻地笑了,李哥,谢谢你。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7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1 13:44:38

  钟强简直痛恨自己的直觉了。
  上小学时,他曾看过一部日本的推理小说《青春的证明》,里面有一个孩子,能提前看见即将发生的危险,心理医生分析说,那是因为孩子心里充满了仇恨,他的潜意识里希望有那些危险发生的缘故。他的预感应验了,难道也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面有仇恨的因素?如果是,他恨的是什么呢?
  钟强是早上刚过六点被叫醒去现场的。他几乎一夜没合眼,即便是后来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也满是那个未曾谋面的杀手。清晨,雨停了,天空还阴沉沉的,钟强推开窗户,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告诫自己必须休息一下,可是他刚刚迷糊了一会儿,就被拍门声惊醒了。
  城市的母亲河自北向南,缓缓地流动着,经过一个小丘,河水折而向东。早些年河水流量大,在刚刚转向的一段,看起来竟像是在回流,这成了当地著名的景观。可惜现在一切不复再现,河流只是依靠三座橡胶坝,维持着原来的宽度。
  紧挨着小丘,是一片茂密的人工林,那里是城市的苗圃,后来也演变成沿河带状公园的一部分。在人工林的边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几排红砖的平房坐落其中。
  院子是园林处的职工宿舍,现场就位于院墙外二十米处。
  这里人迹罕至,再加上职工宿舍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住,所以尽管发生了命案,却也没有多少人围观。清早起床后,王大兴看见雨停了,准备像往常一样到外面跑步,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前面不远的树下,歪坐着一个人。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刚一看清眼前的惨状,他就惊叫着奔回院子,打电话报警。
  钟强面对的,正是让人不忍卒看的歪坐在树下的人。
  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体靠在树上,头向上仰着,眼睛半开着,充满了惊恐与绝望,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嘴微张着,含着说不清的什么东西,露在外面的有短短的一截。钟强看过很多张各种死亡后的脸,可眼前的这张,还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再往下,整个躯干被捅出了几十个血窟窿,就像马蜂窝一样。血顺着窟窿向外流,染红了衣服,又顺着衣服,将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暗红色。裤子和内裤被残暴地割开,下体一片血肉模糊。
  钟强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塞在死者嘴里的,是他自己的阴茎!
日期:2009-04-11 18:54:30

  钟强抑制住要呕吐的冲动,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又是一个变态杀手,这世道如今是怎么了?
  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钟世琦,男,33岁,已婚,园林处职工,家人都在外地,他自己就住在园林处的职工宿舍,也就是二十米开外的院子。有人已经询问过王大兴,得知因为是周末,宿舍里的人大多数都回家了,昨晚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最后一次看见钟世琦,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当时他去厕所,看见钟世琦正在水房洗漱,看样子是准备睡觉,他们互相打了声招呼,就分开了。

  王大兴贼喊捉贼?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钟强想。到现场后,王大兴一直在配合调查,也算间接地被控制住,暂时可以不用费心去管他。
  同事们已经开始现场勘验,闪光灯闪烁个不停。尸体保持着被发现时的状态,那张脸愈发显得恐怖。
  现场基本没被破坏。昨夜雨下了大半宿,但是雨量不大,地面只是薄薄地湿了一层,没有什么可以被冲刷掉,更由于地表的湿润,地上留下了很多清晰的足印。
  钟强再次蹲下来,打量着眼前的足印。从足印的大小和花纹的不同看,这些足印至少属于三个人。尸体身前的足印最为混乱,很多个都重叠在一起,好像在诉说当时搏斗的激烈。向远望去,三行足印分外显眼。
  一行通往院子,相反方向的足印,深浅对比很明显。这应该是王大兴的,浅的是他从院子走到尸体时留下的,深的是他看到尸体后,奔跑回院子时留下的。
  另一行从远处的树林边缘一直延伸到死者遇害时所靠着的大树下,从死者脚上穿的鞋来看,它们应该是死者的。死者遇害时正从外面向院子的大门走,但是院子门口并没有钟世琦向外走的足印。钟强回忆着昨夜开始下雨的时间,大概是午夜一点左右。从现场的痕迹推断,钟世琦洗漱后,并没有在宿舍睡觉,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的某个时间,他离开了院子,后来他返回院子时,在距离大门二十米处的大树下,遇见了凶手,这应该在一点以后。

  第三行足迹明显是属于凶手的,从尸体开始,通向院墙的另一端。足印的间距很大,前脚掌的印记更深一些,凶手行凶后应该是跑着逃离现场的。
  与那三起强奸杀人案不同,现场遗留下凶手的痕迹,从足印中可以判断出的线索太多了,但愿这是个能破案好兆头。
日期:2009-04-11 19:53:58

  钟强半蹲着身体,小心地顺着凶手的足迹向前走,不时地单腿跪在地上,仔细地端详着地面。偶尔,在脚印的右前方,他会发现一两个暗黑色的小圆点,连续见到四五次,他忽然豁然开朗。他兴奋不已,回头大声招呼着同伴:
  “这儿有血迹,快点过来采样,凶手可能受伤了。”
  接连跑过来三四个人,在钟强的指点下,开始工作。钟强奖励自己一根烟,匆匆抽了两口,又沿着脚印向前走去。大概走了四十多米,他爬上一个缓坡,缓坡上面是一条三米宽的柏油路。脚印和血迹在柏油路上向左拐,大概又过了五米,突然消失了。
  钟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柏油路上了,他半蹲着在这段路上来回走了几次,可是再也没有足迹,更没有血滴。凶手难道飞上天了不成?他抬起头,向前方看去,大概两百米开外,一大片建筑在晨雾中矗立着——那是城市历史最悠久的一所大学。
  钟强盯着晨雾中的建筑,若有所思。半晌,他又点着一根烟,顺着原路返回。凶手足印和血迹的发现,是破案良好的开端,几个星期的沉闷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些。
  走着走着,他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明白。就快到案发现场了,后面来的同事正在拉黄色警戒线,凶手的足印穿过警戒线,迎面映入他的眼睛,就如同凶手正对着他走来一样。
  他怔住了,继而恍然大悟:凶手的足印只出现在尸体到柏油路这一段路上,而且都是朝着柏油路方向的。这也就是说,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只是他行凶时及行凶后的足迹,行凶前的足迹根本没被发现。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8节
作者: bgaxp
   

  他钻进警戒线,在尸体四周仔细观察,却没有他所期望的发现,这真是太蹊跷了。凶手是如何来到现场的呢?从天而降?难道他真会飞?他不禁又想到柏油路上突然消失的脚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在下雨前就已经来到了大树下,他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终于完成了致命的攻击。

  他转过头看着宿舍大院的门口,又将目光移到王大兴的脸上。这个小小的院落,究竟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切,又和那所大学有什么样的联系?他点着一根烟,向王大兴走去。
日期:2009-04-11 22:46:38

  王大兴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惊慌,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沮丧。
  “和领导汇报了吗?”钟强不想一开始就让他紧张,选了这样一句话。
  “打过电话了。”王大兴干巴巴地说,就像完成了一项任务。

  “那就好,”钟强揽过他的肩膀。他很少这么做,但是他知道现在眼前的人需要这样的举动。“咱们别在这儿了,去屋里聊聊吧。”
  “也好,我到现在还瘆得慌呢。”王大兴并排和钟强向门口走去。
  这是一扇老式的铁栅栏门,两扇大门对开,右侧的一边有一扇小门。大门在里面锁着,小门半开着。
  “平时晚上这门都锁着吗?”
  “锁。”
  “钥匙谁保管?”
  “住在这儿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把。”
  “有多少人在这儿住?”
  “我想想,嗯,现在有十一个。”
  “十一个?为什么昨晚只有你们两个?”
  “周末啊,其余的都回家了。”
  “那你们?”
  “哦,大钟本来要今天早晨回的,他家住的远,昨天下班晚,没车了。”王大兴见钟强看着自己,连忙补充道,“我没成家,一直住在这儿。”

  “哦。”钟强点点头。
日期:2009-04-12 00:16:54

  两人穿过铁门,来到院里,钟强回头看了看,透过栅栏,还能看到同事们在外面忙碌着。他打量着院子,除了铁门的这一面,其他三面被砖房围成了一个圈,左侧的这一面,依次是厨房、仓库、水房和厕所,其余的两排,则被分割成一间间很小的宿舍。这是典型的七十年代的建筑。
  “大钟住哪一间?”钟强学着王大兴的口吻。
  “就是那儿,”王大兴比划着,“从右数第四间。”
  “你呢?”
  “我和他隔两间。”
  他们的宿舍都在靠右侧的那一面,钟强算计着宿舍到铁门的角度,估计从王大兴的宿舍应该看不到那个小门。
  “能找到他房间的钥匙吗?”
  “还用钥匙?”王大兴浅浅地笑了一下,这是钟强第一次看到他放松的表情。王大兴从口袋里翻出身份证,捅咕了两下,门上的暗锁就开了,他一把推开房门。
  “别进去。”钟强喊了一声,他凑上前去,王大兴闪身让开。房间大概有10平方米,一侧放着一张双层的铁床,上层堆了一些纸箱,下层铺着被褥;另一侧有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电视,电视边上堆满了饭盒、水杯等杂物,靠近桌子的地上,是脸盆和水桶。

  “说说大钟吧。”钟强带上门,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王大兴,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说什么啊?”
  “随便儿。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挺老实的一个人。”

  “平时和你们这些同事关系怎么样啊?”
  “挺好的,他这个人随和,事儿不多。”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仇人吗?”
  “这我就说不好了,不过不会吧?”
  “是吗?”钟强眯眯眼,他觉得头有点疼,可能和睡得太少有关吧,他揉揉太阳穴,又连吸了两口烟。“昨晚上你们都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和平时一样。昨天厨子回家了,下了班,我们对付着做了一口饭,一人喝了一瓶小二,本来还想和他聊聊天,可昨天干活累了,喝完酒我就回屋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那大钟在干什么?”
  “应该也是看电视吧。”
  “应该?你没见到?”

  “我没去他屋里,不过不看电视他还能干什么啊?”
  “你们几点喝完酒的?”
  “七点半,我回屋时,新闻联播刚完,正在播天气预报。”
  “你再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十一点吧,我睡醒一觉,憋了一泡尿,去厕所看见他在水房刷牙。我说还没睡啊?他用手比划比划,我又问他这周回不回家,他说今天早上走。”
  “后来你还见过他吗?”
  “后来,就是今天早上了。”
日期:2009-04-12 01:22:04

  “昨天晚上他出去,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昨天半夜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我这个人睡觉死。”
  钟强心里暗暗叫苦,唯一一个有可能的目击者打碎了他的幻想。他从烟盒里抽出烟,准备续上,不经意间问出一句话:
  “他半夜出去,能做什么呢?”

  “找女人呗。”
  钟强的烟没能续成,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看着王大兴,“你是说女人?”
  “是啊。别看我们都是干体力活的,可大钟长得特爷们,招惹那些女人。”
  钟强回忆着看到的那张脸,无论如何都和王大兴说的对不上号。刚才检查尸体时,发现生殖器被切割,他就恍惚觉得案子可能和情杀有关,王大兴的这两句话让他看到了一丝光亮。
  “说的详细点,你都知道什么?”
  “其实我也是听大钟自己说的,有一次他喝多了,向我们吹嘘,他已经睡了三四个女人了。他说别看那些女人平时人模狗样的,只要一上床,比母狗都骚。他说自己家伙大,活儿又好,把那些女人都爽到天上去了。”
  那个大家伙已经被塞到他的嘴里了,钟强一阵恶心。或许哪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精心策划了这场杀戮。如此说来,凶手只有逃离的足印也可以说得通。
  钟强上本科时,曾经到油田公安局实习,经历过一个真实的案件。很多采油工一走就是半个月,女人就和附近的其他男人私通。好笑的是,那时候电话不普及,他们的联络方法颇得地下党的真传,比如在阳台上安两个灯泡,红灯泡意味着男主人在家,绿灯泡则说明畅通无阻;还有如果在门口放上笤扫,拒之门外,放上拖布,则欢迎来搞。有一次男主人寻得蛛丝马迹,半夜杀了个回马枪,将奸夫淫妇堵在家里,不仅捅死了人,还把他们的下体砍得稀烂。

  钟强想象着夜里的情形。满腔悲愤的男人下雨前就潜伏在大树下,自然不会留下泥泞的足印。人啊,都是欲望的奴隶,谁又能逃脱呢?他忽然记起美国有个连环杀手就是植树的工人,他看着王大兴,又扫了扫静寂的院落,一阵寒意油然而生。如果变态杀手从这个院子里被揪出,他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他刚想问王大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9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04-12 11:32:18

  电话是李忆农打来的。
  昨夜回复了短信,他就像完成了一个心愿,霎时轻松不少,他奇怪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感觉。没有了前几天的折磨,这一夜他睡得很好,或许“明晚见”三个字就是一剂镇静剂。游戏开始的时间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得保持良好的心态,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早上很早他就起床了,在外面跑了两圈。回家的时候,他决定把这一切向钟强和盘托出。他躲到阳台上,拨通了钟强的电话,电话那头儿的背景很安静,他唯恐自己打扰了钟强的清梦。
  “睡醒了吗?”
  “早就醒了。”懒洋洋的声音,李忆农的心莫名地有些悸动。
  “睡得好吗?”
  “不好,就迷糊了一会儿。”
  “你呀,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岁吗?”李忆农觉得自己就像唐僧,偷偷地笑了,“一会儿没事再睡个回笼觉吧。”
  “恐怕今天是睡不成了。”电话里传来钟强的哈欠声。
  “怎么,变态杀手又出动了?”他想起钟强的预感,紧张起来。
  “不是,是另一个案子,不过也够变态了。”

  “怎么?”
  “一个男人被捅了几十刀,家伙还被割下来,塞到自己的嘴里,真他妈地恶心。”
  李忆农心中一颤,他不清楚究竟什么因素让钟强感到恶心,是现场的惨状,还是男人嘴里含着阳具。前不久,他刚看过一段视频,一个男人蜷着身子为自己口交,他曾特想当作笑谈放给钟强看,但他思虑再三,终究没敢。他多想把钟强的含在自己的嘴里啊,想到这儿,他的脸红了。
  钟强在电话里讲述了大致的情况,又接着说:“我刚刚才明白一件事,现在的社会,培育变态的温床到处都是,就像这里职工宿舍的工人,年轻力壮,如果得不到发泄,早晚都得出事儿,而且你没看到这儿的环境,这儿太他妈地容易藏匿罪犯了,简直就像为杀手准备的一样。”

  李忆农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当然理解钟强的感受,“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也解决不了。”
  “谁说不是啊?有时我在想,做咱们这行儿做久了,看了那么多阴暗面,也得憋出毛病来。”
  “别瞎说,可能这些天神经太紧张了。”
  “或许吧。”钟强又想抽烟了,他接听李忆农的电话,已经踱到了大门口。透过栅栏,他看见外面有些慌乱,有两个人从远处跑过来。他眉头一紧,莫非又出什么事了?刘队转身正好看到他,向他挥着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聊了,”他把刚掏出的烟盒塞回口袋里,“好像又出事了,刘队叫我呢。”
  李忆农合上电话,发现自己的手心汗津津的。

日期:2009-04-12 16:37:06

  钟强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九点。早晨李忆农打来电话,好像话没有说完,忙了一天,总算闲下来了,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李忆农好像正在家里看电视,支吾了几句,也没什么具体事儿,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一天真是累坏了,鞋都没脱,他就把自己放在床上。他想睡,可是一闭眼,就看见那两张变了形的脸,有一次,他甚至听到了女人低沉的叹息声。他一激灵,睡意全无。
  第二具尸体是在扩大搜索时发现的,距离钟世琦遇害地点的直线距离为120米。钟强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准确的。不到三个月内,这是第四个受害者。
  这是一次完美的谋杀,女人的尸体躺倒在雨后的草丛里,就如同被精心放置的一幅作品。现场被细心地清理过,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一刻,钟强甚至对凶手的专业性肃然起敬。
  当然,现场是触目惊心的。与前三个女人所受的伤害不同,这个女人身上只有两个刀口,但是却被开膛,肠子被从腹部拽出,弯弯曲曲,绕到了头上。钟强站在她的身旁,想象着凶手一边享受着强暴的快感,一边用刀割透女人的皮肤,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如果说钟世琦那边是暴炒,这边就是小火慢炖。凶手割开皮肤的时候,一定会是精雕细琢的感觉吧。
  后来的尸检报告证实,女人的左肾被摘除,左手除拇指外的四个手指,被斜着切断,在现场没有找到左肾和四个手指。
  两起命案,两个变态杀手,案发现场的直线距离只有120米,而据推断,案发时间前后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这一切,震惊了整个专案组。
  市局局长亲赴现场,现场勘验、调查取证、寻找目击证人、确认女尸身份、法医检验、案情分析,整整忙活了一天。
  钟世琦案件的现场,遗留了足迹和血迹,初步判定,凶手性别男,血型为AB型,身高175-178厘米,体重75-80公斤。正式的报告还要等24小时,或许那时会有更多的线索。

  女尸的身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认,现场没有遗留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刚刚从法医室传出的消息:两具尸体上的刀口高度重合,也就是说,凶器为同一种刀具,也不排除同一件刀具的可能。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
  钟强头痛欲裂,他觉得自己快虚脱了。他索性坐起来,摸出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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