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盘事件

Aily

《光盘事件[BL]》 第133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10-17 23:19:00

　　不出众人所料，传单在全市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一些竟也和李忆农及刘队、刘局的死亡联系在一起，一时间，公安局成为风暴的中心。
　　官方秉持一贯的缄默原则，对所有的消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按照惯例，在上边没有对相关人员作出正式处理意见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开口。钟强严格遵照局长的指示，即便是队里的同事，他也没吐露半个字。
　　张书记已经被双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纪委将他秘密安置在另外一个城市。从张书记那儿，没有得到任何新的线索，他态度很好，但一口咬定，该说的早在第一天就都说完了，在痛惜自己给组织造成麻烦之余，他表示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听到这个消息，钟强的心凉了半截，凭张书记的态度，不会有任何人能从他的口里掏出东西。至于“责任”这两个字，钟强简直就嗤之以鼻。他相信张书记早就算计好了，具体执行的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东西，他完全可以推卸掉大部分的责任。再说，现在一切以稳定为主，即便这件事无法化了，上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它化小的。李忆农他们不仅送了命，而且他们的名誉会进一步受损，这确凿无疑。

　　这样的局面让他愤恨不已，可他又偏偏无能为力。如果他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就是站在了整个组织的对立面。
　　人心惶惶中，光盘和传单的侦破没有什么进展，陈队和钟强整日心事重重。
　　让钟强有些不解的是，张宏伟的含冤死亡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可他的家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转眼就到了周末，晚上下班，刚把车拐到马路上，钟强就看见“西北人家”已经停业了。他隐约记起黑夜中那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睛，就拨通了许军的手机，和他聊了聊饭店处理的事宜，又约许军周日去家里吃饭。许军推脱了半天，最后拗不过钟强，答应下来。
　　周日下午，许军如约而至。他给孩子带来了两件礼物，一个是遥控汽车，一个是红色的变形金刚。孩子并没见过许军，可是一见到玩具，立刻手舞足蹈，看在玩具的份儿上，许军成了他最亲近的人。他从房间里取出好几样玩具，那可都是他的宝贝，和许军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玩了起来。
　　钟强老婆知道这两个玩具价值不菲，一个劲儿埋怨许军。许军笑笑说，孩子嘛，都喜欢玩具，现在又不像从前，大家都有这个条件，不是什么大事。许军的话让钟强想起了他的童年，心里有些恻然。他怕老婆罗嗦，忙把她拉到厨房忙活了。
　　钟强不停地在客厅和厨房穿梭，一面给老婆打下手，一面招呼许军。许军看见了，让他专心到厨房干活，他又不是外人，不用陪。
　　许军就像个大孩子，完全沉浸在玩具中。难得的是，他对那些玩具都门儿清，钟强可从来没有这份儿耐心。孩子大呼过瘾，对许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对钟强大喊，“老爸，你看看叔叔玩得多好，你如果再不好好练，我和老妈就把你开除。”
　　这句话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日期：2009-10-18　10:13:10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许军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快递公司的人，说是有钟强的快递。

　　“强哥，你有快递。”他喊了一声，又回去和孩子玩了。
　　钟强快步从厨房走出来，签了字，拿着快递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一直在等这封快递，它本来应该是被送到办公室的，但今天是休息日，上午快递公司和他电话联系，他让他们索性送到家里。
　　这是李志军从省城发给他的，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个“私家侦探”的画像。李志军从汶川一回到省城，就把林兵带回队里，做了这个画像。
　　钟强把快递放进抽屉，尽管他心里很着急，但今天应该是许军最后一次来家里吃饭，他要和许军好好喝喝酒，说说话，不想再让工作分散他的精力。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又鬼使神差般地退了回去，他实在放不下那个画像。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快递的封口，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打印纸。钟强笑了笑，仿佛他自己就坐在电脑边上，看着技术人员在画像，那一套流程他再熟悉不过了。原来的画像是真正的素描，可现在有了计算机，有了数据库，一切就简单多了。
　　可当他抽出打印纸，看清楚上面的黑白画像时，他的笑容凝固了。

　　画像上的那个人，他认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画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他把画像放回抽屉，走出卧室，借口买酒，在楼下的花园里拨通了李志军的电话，详细地询问了画像的过程。李志军告诉他，林兵很配合，一切都很顺利，画像很快就完成了。挂断电话，他想，一定是当初的那个“私家侦探”给林兵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林兵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可能来诬陷谁。
　　钟强拎着两瓶酒，回了家。
　　晚餐的氛围是愉悦的。拉家常，本来就是女人的强项，许军呢，又是个能言的人，而孩子，因为和许军有了共同“战斗”的经历，更是活跃。反倒是钟强自己，偶尔会感觉像是局外人。
　　女人和孩子吃过饭，下了桌，钟强和许军继续喝酒。钟强对女人说，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结束呢，干脆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一夜吧。
　　“别，别。”许军忙阻拦，“我再喝一会儿就撤，这大晚上的，就别折腾嫂子和孩子了。”
　　女人略感诧异，但还是说，“没事，你们喝吧，钟强倒是很难得这么高兴呢。”她又嘱咐钟强，“明天还得上班呢，别喝太多啊。”
　　女人收拾了东西，带着孩子走了。
　　“你看你，多不好啊。”许军看着钟强。
　　“有什么啊，你不是要走了吗？再见到你谁知道是猴年马月啊。”
　　许军摇摇头，又一笑，端起酒杯，两人干了。
　　“咱俩再下盘棋吧。”
　　“好啊。”许军眼睛一亮。
　　钟强把餐桌腾出一块地方，取出围棋，两人杀了起来。这盘棋下得极为缓慢，两人边下边喝，边喝边聊。认识许军这么久了，都是听他介绍自己的生活，钟强很少提及自己的经历。这个晚上，就像在补偿许军一样，钟强滔滔不绝，讲他童年的成长，讲那个做了一辈子的梦，讲他在队里的烦恼，讲他和李忆农的兄弟情谊。
　　两人不停地喝酒，地上的空酒瓶已经摆了三个。那盘棋终究没有下完，钟强流着口水，头一歪，趴在桌上，觉得意识在一点点离他而去。许军静静地看着钟强，眼睛湿润了，然后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井小白

那个私家侦探果然是许军

半调子天使

en ~~

半调子天使

这个猜中了
但总感觉该结束了
可是作者还在墨迹

井小白

应该是快了

Aily

《光盘事件[BL]》 第134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10-18　20:47:55

　　2661次列车正点抵达张掖站。刚下火车，小王就嚷嚷，“这破绿皮车，真坐够了，可下车了。”
　　“你知足吧，”钟强冲他一笑，“你以为都是沿海啊？什么叫中国国情？这回就让你看个够。”
　　小王晃晃头，也笑了。
　　出了出站口，钟强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停下四处张望，一个人从不远处向他奔了过来，然后紧紧抱住他。
　　“得了，你小子。”钟强推开那个人，心里暖暖的。
　　来人是陈彤，钟强大学时的师弟，来之前钟强和他通了电话，张掖之行都将由他安排。
　　“你没怎么变啊，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是啊，好多年了，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钟强打量着他，又拍拍他的肚子，“你变化可是不小啊，腐败了吧？”
　　“哪儿啊，也就混点吃喝。”陈彤注意到小王，问钟强，“一块儿的吧？”
　　“哦，对了，”钟强为两人做介绍，“这位是陈彤，我校友；这是王小乐，我同事。”
　　两人握了手。

　　“咱们快走吧，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去宾馆，然后去吃晚饭。晚上我也不回家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再聊也不迟。”
　　“好吧。”钟强笑笑，跟着陈彤走了。
　　“张掖宾馆”位于市中心，两幢仿古建筑，再配以大面积的绿化，使得环境十分优雅，钟强他们就住在这里。等电梯时，陈彤告诉钟强，老江来过两次张掖，都住在这里。钟强打量着周围，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简单洗漱后，几个人来到了三楼。这里全部是包厢，陈彤已经订了位子。落座后，陈彤拿着菜单，对钟强说，“干脆就我点吧，让你们尝尝地方特色。”
　　“好啊。”
　　陈彤又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忌口，两人都说没有，陈彤把菜单放下，直接对着服务员，叫了几个菜。他必定是这儿的常客，钟强想。
　　“对了，我们喝什么酒？”陈彤问钟强。
　　“你看着安排吧，”钟强看看小王，转过头对陈彤说，“我们客随主便。”
　　“那好。”陈彤点了一瓶冰白葡萄酒，又点了一瓶红葡萄酒。“我们先喝葡萄酒，然后再换白酒。”
　　“这么混着喝，我们不都得醉了？”
　　“醉不了，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陈彤看着钟强，“醉了也好，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不醉不归啊。”
　　钟强轻轻点头。
　　“再说了，来张掖，哪能不喝葡萄酒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小王背出这句诗。
　　“没错啊，这诗说的就是张掖。”陈彤欣赏地看着小王，“你看，小王都跃跃欲试呢。我和你们说，这两瓶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这冰白葡萄酒，可是获得了世界级的大奖；那红葡萄酒，也是国宴用酒呢。”
　　“得得，你就别卖弄了，我喝就是了，”钟强眼含笑意，“等哪天你去我那儿，我非喝死你丫的。”
　　“你丫的。”陈彤回敬了一句。
　　两人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
日期：2009-10-19　01:32:17

　　第二天登上汽车的时候，三人都还有些头晕。钟强问陈彤有没有什么问题，陈彤笑着说，没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帕杰罗一溜烟驶入街道。钟强看到马路交汇的地方，有一个类似西安钟楼的建筑，陈彤介绍说，那是镇远楼，张掖的鼓楼，也是建于明代，里面有一口唐钟，是用铜造的，那是河西走廊上最大的鼓楼。他又说，鼓楼的东北角，就是小吃广场，张掖的小吃是相当有特色的，像什么搓鱼儿、拉条子、酿皮子、炒拨拉、灰豆汤等等，让人吃完都不想走。
　　“可惜啊，你们呆的时间太短，好多都没吃上。”他不无遗憾。
　　“可以了，昨天晚上就没少吃。”钟强笑着说，“尤其是你们那道‘西北大菜’，真是绝了。”
　　“那是啊，不过我们今天还有时间，路上能吃到地道的农家小吃。”
　　张掖市区不大，一会儿汽车就拐上了227国道。
　　“路面还不错啊。”钟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前边的道路。
　　“这两年刚修的，原来的国道难走的不行。”
　　“真漂亮。”后座上的小王由衷赞叹，“那些都是什么？”
　　钟强顺着车窗向外望去，国道两侧，青绿色连成一片，一眼看不到边，就宛如绿色的大海。
　　“那些都是油菜，”陈彤侃侃而谈，“你们来晚了，要是早几个月，油菜正开花，那才叫漂亮呢。你想想那漫山遍野的金黄色，种在青青的草原上，简直就是一幅油画。有人说，七月份的227国道，那是全国景色最优美的国道。”

　　钟强无心顾及眼前的美景，他看着向前延伸的公路，心情愈发沉重。
　　“不过越往前开，景色越漂亮。我敢说，光是走一趟227，你们就会不枉此行。”
　　“那好啊。”钟强应付着。
　　“你们都是第一次到这边吧？”陈彤问。
　　“我是第一次。”小王抢着回答。
　　“上大学时去敦煌，我倒是路过过，但是没下车。”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睁大双眼，不看可会后悔的。”
　　陈彤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张掖的历史沿革。他说的这些，有些钟强原来就知道，有些倒真是头一次听说。张掖，又称甘州，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击败匈奴后，始设张掖郡，名字取“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之意。张掖与敦煌、酒泉、武威齐名，是历代中原王朝在西北的统治中心，素有“塞上锁钥”之称。张掖既有塞上风情，又具南国风韵，古诗云，“不忘祁连山顶雪，错将甘州当江南”。

　　“张掖原来还是甘肃的省会呢，”陈彤兴致不减，“你们知道甘肃名称的来历吗？”
　　“甘州和肃州的合称吧。”
　　“行啊，钟强，肚子里还有点东西。”陈彤侧过头看看钟强，貌似夸奖，“前边一直往东走，就是山丹军马场，是历代皇家军马养殖基地，现在还有一万多匹马呢，亚洲最大，可惜这次我们去不上了。”
　　“哦。”钟强轻轻点头。看得出来，陈彤是个热爱家乡的人，这一点上学时倒还真没发现。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是这片水土，为什么养育出不同的人呢？钟强锁紧了眉头。

Aily

《光盘事件[BL]》 第135节
作者: bgaxp
   

　　汽车穿过民乐县城，南行不远就到了永固镇。镇政府是个三层的砖混建筑，很新，但显得很破败。陈彤停下车，进了楼，不一会儿领着一个人回到了车上。
　　“这位是马主任，这些都是我的同事，沿海过来的。”陈彤为大家作介绍。
　　简单寒暄几句，陈彤发动了汽车。与陈彤相比，马主任算得上沉默寡言。他上车后，只是给大家发了圈烟，很少说话。帕杰罗在国道上继续南行，走了大约一公里，在马主任的指点下，向东拐上了一条支路。
　　乡村公路在绿色的海洋中穿行，走了很远，才看到一个村落。村落不大，清一色的土坯房，有一些闲人三五成堆地聚集在某户门前，好奇地打量着缓缓驶过的汽车。
　　“这边的房子怎么这样啊？”小王有点惊讶。这儿离张掖并不远，但是反差太大。
　　“这边都这样啊，这还算不错的呢。”马主任打量着路边的房子，“前几年地震，把这儿的房子都震塌了，这些都是政府资助新建的。”
　　钟强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穿过村子，又经过一个不大的水库，汽车进入了山区。路不宽，勉强能容两辆汽车错车，柏油路也变成了土路。水库依山而建，呈长条形，汽车拐弯时，钟强看到了青绿色的菜田和灰白色的水面，煞是好看。
　　汽车在山路上颠簸前行，沿途没看见什么人。路边偶尔会有矮矮的房屋，矮得让人无法相信人能够在里面生活。马主任介绍说，那些是地窝子，人们先是在地上挖一个深坑，然后再在上面架梁，这样的房子，不仅冬暖夏凉，更关键的是省钱。穿过一个更小的村落，马主任指着前面的高山，说，“快了，还有十二里地，就到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孤山子台。
　　山路越来越难走，车里的人也陷入了沉默。钟强摇下车窗，点着一根烟。这里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可又如此熟悉。他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山路上一个少年孤寂的身影。
　　“那儿穷死了，有一家里五口人，可只有一条棉裤，只能谁出去谁穿上。”他忽然想到了这句话，记得他刚听到时，觉得那是无限夸张，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自语。
　　那天当他抽出那张打印纸，他看到了一幅肖像画，那是许军。那一刻，他情愿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认识李忆农、不认识许军、不认识林兵，甚至这个世界就没有他这个人。当他拎着两瓶酒走在楼梯上，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门，他终于决定，那一晚他要忘却，忘却一切。

　　信息化时代就是方便，第二天上班，没用两个小时，他就调来了他所能找到的有关许军的一切资料。做那些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有了心，徒剩一幅躯壳。
　　于是，就有了这次西北之行。
日期：2009-10-19　15:47:32

　　一直到分手，钟强也没搞懂马主任到底是什么主任，不过显然他在孤山子台还是很受尊敬的。他先是把大家带到了村主任家，主任不在家，他家的女人忙三火四地出去找。
　　钟强打量着这个小院子，土坯垒的院墙，连着一个低矮的土坯小屋，院墙下放着一堆干草。住人的房子倒是砖砌的，不过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一角已经塌陷，露出的部分用油毡纸遮盖着。
　　不一会儿，村主任大大咧咧，跟在女人的后边走进了院子。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和马主任打招呼，“马主任，你来了。”

　　“嗯，”马主任点点头，向他介绍说，“这几位是市上来的同志，他们要在咱们孤山子台了解点情况。”
　　“我一看车牌就知道是市上的车，”村主任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给大家递烟，马主任和陈彤爽快地接过烟，点着了，钟强犹豫了一下，也接了过来。
　　“了解情况？什么情况？不是有谁看上这儿了吧，要给我们投点钱？”
　　“你净想那些美事。”马主任笑着打断他。
　　“想美事又不犯法，这不都是给憋的吗？”村主任也笑了，露出了满口黄牙，“咱们到屋里说吧。”又冲着女人喊，“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泡茶？”
　　女人应了一声，闪身钻进屋子。

　　“不用了，就在院子里吧。”陈彤说。
　　钟强看了看黑黑的屋子，又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几朵白云飘在空中，低低的。世界就像静止不动，他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里。
　　“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个人。”陈彤对钟强使了个眼色。
　　“公安局？就我们村剩下的这点人，老的老，小的小，还能犯啥事？”村主任倒是满不在乎。
　　“许军是你们村的吧？”钟强开口了。

　　“许军？”主任叨咕着，又问站在门口的女人，“谁家的娃叫许军啊？”
　　“怕不是上头老许家的老二吧？”女人说。
　　“老许家的老二？对对，那娃叫许军。”主任一拍大腿，又像是自言自语，“他们家能有什么事？都绝户了。”
　　钟强皱皱眉，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主任，“看看是不是他？”
　　这是那次去海滨玩时拍的照片，钟强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它会派上这个用场。

　　主任端详着照片，女人也凑过来看，“这娃变化这么大啊，我记得他原来精瘦精瘦的。这脸是他爹的轮廓，没错，应该是他。”
　　“你再仔细看看。”钟强平静地说。
　　“是他吧，啊？”村主任问自己的女人，女人点点头。“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这娃长大了也变得这么俊。”主任想了想，“从他爹去世，就一直没见过他。地震前听说他回来过一次，但就住了一晚，没几个人看见。怎么，他犯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钟强简单回答，又问马主任，“地震是什么时间？”
　　“零三年，零三年十月份。”马主任说。
　　“哦。”钟强轻轻点头。

　　“可怜的娃，打小就没过过好日子，娘走得早，刚长大，大和哥又一块儿没了。”女人的眼圈发红了。
　　“哪儿有你的事？瞎掺乎什么？”村主任对着女人嚷。女人转过身，进屋了。
　　钟强强忍着，自己的心才没搅起来。

Aily

《光盘事件[BL]》 第136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10-19　18:09:09

　　陈彤所言非虚，227国道的确就是一条流动的风景线。单说这沿途的山，钟强从来没见过山可以有这么多颜色：近处是青翠的，稍远一点是灰蓝的，再远些是红褐色的，接下来是土黄色，而最高处则是大片大片的洁白——那是祁连山顶终年不化的冰雪。这儿的山也绝不是静止的，一点点蠕动的奶白色是绵羊群，慢吞吞挪动的棕色是牦牛群，随风飘移的灰色是敖包群，而五颜六色的是纯洁的哈达，还有幸福的牧人们。这儿的山也不仅仅是山，天连着山，山连着水，水映着云，云又罩着山。天在动，山在动，水也在动，这世界就如世外桃源一般。

　　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简单，钟强想。一块可以放牧的草地，一处不大的水源，就可以安一个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与天地相伴，对着银河入眠。而我们呢，在这喧嚣、烦躁的世界里，如何才能再找寻到心灵的宁静？
　　他不禁又想到了许军，想到了刚刚见过的许军的亲戚。他们的冷漠、甚而可以说少许的幸灾乐祸，都让他的心在滴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许军吗？
　　他忽然意识到，他早就了解了许军——或多或少，或先或后，许军已经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这次西北之行，之所以他时时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是来探寻什么的——他只是在求证。
　　想明白这点，他的心反而更加沉重。许军，为什么要这样？
　　穿过祁连山，就到了青海地界，公路两侧仍是成片的油菜田，一眼望不到边。行至大坂山垭口，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就是大坂山隧道，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隧道。出了隧道，盘山路一圈接着一圈，让人看着眼晕。好在不久他们就下了山，在大通上了高速，晚上六点前赶到了西宁。
　　六点的西宁，天还很亮，陈彤驱车直奔预定好的宾馆。钟强知道晚上有一场接风宴在等着他，但他没想到接风宴竟如此隆重。
　　侯讯比钟强高一届，他们是系篮球队的队友，仰仗着父亲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政法委混了个中层领导。当侯讯带着他们走进包房时，诺大的包房已经坐满了人。更让钟强吃惊的，是那些人的身份——市公检法的头头，基本上都在，看来侯讯混得的确不错。钟强发现，与同在一线的陈彤相比，侯讯更多了一些官气。

　　“这些都是我的领导，”落座后，侯讯挨个向钟强介绍座位上的人，当介绍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时，他特别说，“这是我们区大队的王队长，王凤龙，警界龙凤啊。我这两天要开会，不能陪你去海西了，就请王大队陪你们去吧。”
　　王凤龙一笑，抱拳作揖，钟强连忙还礼，说了句，“那就多谢了。”
　　青海人喝酒，的确有高原人的气魄。酒并不直接倒在杯子里——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个酒壶，还有六个杯子。喝法是这样的：一个人过来敬酒，你喝三杯，他喝三杯。
　　青稞酒散发着醇香，一圈下来，钟强就快人事不省了。其实那晚大家喝得都挺多，恍惚中，他看到曾在俄罗斯留学过的法院的副院长，欢快地跳起了黑熊舞。
　　吃过饭，侯讯又请他们去洗澡。钟强一进房间，澡都没洗，就趴在床上睡着了。朦胧中，他做了个梦，仿佛有人给他脱了衣服，然后他融入了一团火。

　　早晨醒来，看到床边的纸团和安全套，还有扔在椅子上的内裤，他才确信，晚上的情景并不是梦，他的确被人做了，没错，平生第一回，他被女人做了，而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哭笑不得。
　　许军曾说，前些年，在西宁的站后地区，“五块钱一炮，二十块钱一宿。”许军又说过，高原上下来的男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因为他们的眼睛都放绿光，那是常年见不到女人的结果——所以即便是很多的快餐厅，也会有陪聊女郎。
　　“这么快我就感受到了，”钟强喃喃自语，“昨晚睡我的女人，是什么价的呢？”他笑笑，光着身子，走进淋浴间。

半调子天使

烦躁~~~~~~~~~~~~~~::51::

Aily

《光盘事件[BL]》 第137节
作者: bgaxp
   

日期：2009-10-20　12:00:44

　　汽车沿着109国道向格尔木方向疾驶。王队熟练地驾驶着汽车，很少说话，只是路过一些景点，像青海湖、日月山等，才稍稍提示一下。小王显然还没有在头一天的酒场中完全清醒过来，斜倚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他们的目的地，是海西州的都兰。
　　钟强很感激王队的沉默寡言，他实在无心搭讪，就像无心观赏沿途的风景一样。越接近终点，他的心越紧张。
　　那天一见到画像上的许军，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张宏伟应该就是许军口中的老大。临出发前，他只是告诉陈队，可能发现了张宏伟的线索，陈队问了一句，但看见钟强坚毅的表情，就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嘱咐他一切小心。

　　凭钟强的直觉，光盘事件是张宏伟一手策划的，而他就在前面的都兰。
　　许军在这里面，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钟强一直不愿意想下去。那晚在家里，他无力面对许军挑破真相，他宁愿那只是一场简单的家庭聚餐。或许警察的职业素养也告诉他，在抓获张宏伟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动许军。但这两点，哪一个比重大些，他自己也不清楚。
　　抓捕张宏伟，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之后呢？他将如何面对许军？
　　这次西北之行，迄今为止一切顺利——证实了许军的身世，也为抓捕张宏伟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钟强就是紧张，没来由地紧张。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或许抓获张宏伟后就能一切大白吧。
　　钟强点了根烟，然后才意识到王队还在身边，忙给了他一支。王队笑笑，问他累不累。他说还好，早就习惯了。
　　没错，一切都很顺利，可这顺利渐渐让钟强不安起来。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军为他提供了完整的资讯，正是许军，引导他一步一步来到都兰。
　　这不对劲儿，一定不对劲儿。
　　许军可以出卖自己，但他绝不会出卖朋友。
　　钟强皱起了眉，许军的用意何在呢？照此分析下去，在都兰，他能找到张宏伟吗？
　　公路向南拐了个弯，视野里，一片灰白渐渐呈现。

　　“那是盐湖。”王队说。
　　满世界的灰白，让人觉得有点眩晕。
　　“喂，别睡了，看看盐湖。”钟强冲后喊小王。小王迷迷糊糊睁开眼，不禁也被外面的景色惊呆了。
　　“没多远，我们就快到了。”王队告诉钟强。
　　是啊，就快到了。管它是什么结局呢，既然来了，就走下去吧。钟强揉揉眼睛，继续看那一片灰白。
日期：2009-10-20　16:36:25

　　都兰，源于蒙古语，是“温暖”的意思。县城不大，也就有一万多人。许军曾说，当初他开着车，在县城绕了两圈，连带找人，才用了七分钟。当时县城唯一的一栋二层建筑，是农行，其它的全是平房。钟强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街景，回忆着许军的描述。他终于看到了一幢四层建筑，很气派，一问王队，才知道那是新盖的政府大楼。嗯，还是在进步，钟强想。
　　县公安局依旧是一片平房，不过据说正准备盖楼。因为侯讯事先打过电话，县局对钟强一行十分重视，表示要尽全力配合。
　　首先是要确定张宏伟的具体位置。许军只说过他们有五个矿，但没说确切的地址，或者说了，但当时钟强没在意。钟强把掌握的情况一说，大家就傻了眼。都兰是铁资源蕴藏丰富的地区，大中小型矿床加在一起有几十处，谁知道那五个矿位于哪个矿床？
　　“到国土资源局查查资料吧，没准能有什么收获呢。”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大队人马杀向了国土局。一到国土局，钟强就乐了。国土局连局长在内，一共只有八个人，正好和他们去的人数相等。
　　按照国土局的资料，目前有三家矿业公司进行生产，但都是国有企业，小铁矿早就都关闭了。
　　“会不会是矿业公司进行了承包呢？”钟强问。
　　“有这种可能。”局长说。
　　“能不能你们出面帮我们查一查？”
　　“好吧。”局长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但符合张宏伟条件的，根本没有。

　　“我想想，好像你们县长曾经请他们吃过饭。”钟强努力回忆着。
　　“县长？什么时候？”
　　“我知道的一次，大概在十年以前。”
　　“十年以前？那是张县长，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我再想想，”钟强很沮丧，但是他无法放弃，“那儿离一个铁路车站不远，车站的名字叫——”那个地名许军肯定说过，但是钟强想不起来。
　　“德令哈？柯柯？乌兰？”身后的当地警察问。
　　“柯柯，没错，就是柯柯。”钟强灵光一闪，“他们就住在柯柯。”
　　“柯柯？那是乌兰县了，不是我们都兰。”警察的话让钟强大吃一惊。
　　“都兰也没错啊，矿就在都兰啊。”钟强边回忆边说。
　　“我知道是哪个矿了，”局长的话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夏日哈乡，紧邻乌兰，那儿原来有几个小铁矿，离柯柯镇大概四十公里，采出来的铁矿都在柯柯装车。”
　　“对，离柯柯就四十公里左右。”局长的话提醒了钟强，他兴奋起来。
　　“但是那儿零五年就收回了，现在没人开采啊。”局长说。

　　“那儿的老板姓什么？”
　　“肯定不是你说的什么张宏伟，”局长思索着，“他姓马，叫——马志伟。”
　　“马志伟？”钟强想了想，拿出张宏伟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局长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没错，这就是马老板，我们很熟。”
　　钟强心里一阵悸动，张宏伟果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