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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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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9 11: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光盘事件[BL]》 第1节
作者: bgaxp
  光盘事件
  钟强坐在三楼临窗的包房里,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水马龙,可在这玻璃后面,却听不到一点喧闹的声音,这狭小的空间,就如同童话中的神奇城堡,把他和尘世隔离开来。他点着一支烟,收回目光,惬意地靠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三十多岁的男人,有几个不是生活在压力中呢,不是这样的压力,就是那样的压力,总之,谁也逃不脱,刚刚这种不经意间的轻松真是难得啊。

  李忆农真会选地方,钟强想着,不禁笑了。他本来还在怪他神神秘秘地选了这家咖啡厅见面,现在竟有一丝感激了。下午钟强还在丽都花园“蹲坑”,接到李忆农的电话,让他务必六点钟赶到这儿。钟强带着手下人,在丽都花园已经蹲了一周了,目标始终没有出现,他不由得有些懊恼,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分析是否出了纰漏。当然作刑侦的要面临各种复杂的突发情况,免不了时常会有些纰漏,也可以采取补救措施,但钟强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力,他坚信这种判断力是建立在缜密的推理和分析基础上的,他从来不会轻易行动,而一旦行动了,多半会有所收获,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研究生毕业后,作了七年刑警,大大小小,钟强参与了一百多个案件的侦破工作,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做刑警也是需要天分的。”有时钟强会这么想,颇有些洋洋自得。有些人不管怎么努力,分析案情就是找不到“闪光点”,缺乏那么一丝灵性。从上初中开始,做刑警就是他的理想。他一直为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暗中自豪,也为自己所受过的严格的专业训练感到骄傲。当然这些他从未说出口,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谦逊的,这或许是生活磨砺的结果。因此,一旦他做出某种判断,并付诸行动,继而自我产生怀疑,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刻。

  就是在他痛苦的时刻,他接到了李忆农的电话。他本不想去,实在没心情,可是在电话里他听出了李忆农隐藏的焦灼,便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了他。他和李忆农,不仅是同事,也是死党。当年他毕业分到刑警支队,就和李忆农一组,跟着刘队。七年的搭档,他们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尽管后来李忆农调到区刑警大队当副大队长,他们的关系也从未冷淡过。只要有时间,每周必定会聚在一起,喝酒,打麻将,或者玩“五十K”,当然,少不了交流各自的工作。

  六点刚过,钟强赶到咖啡厅,李忆农还没到。小姐说李先生定了位,把他领到这间包房,上了茶,退出去了。他看着窗外的世界,感到一阵轻松,也打消了给李忆农打电话的念头。他们彼此太熟悉了,没有特殊的事,李忆农不会迟到很久的。他打量着包房,悠闲地抽起烟。“有些东西还得和李忆农学啊。”钟强在心中嘀咕着,生活是需要激情和浪漫的,和李忆农相比,他呆板了许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安排两个男人在咖啡厅的包房里见面,即便是和妻子热恋时,咖啡厅和西餐厅他们去的次数也有限。“我不会是个古板没有情调的人吧?”他苦笑着摇摇头。

  抽完了两只烟,李忆农还没到,钟强在心里笑骂着李忆农,考虑等他到的时候怎么损他几句——急三火四地把我找来了,你却人影不见。他喝了口茶,又点燃了第三支烟,心情莫名地有些不安。李忆农这样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说不定是替哪个人说情,或者为家属打探什么消息,但愿别太为难。
  只是,他又想起了电话里传来的焦灼,不会有什么别的事吧?
  六点半都过了,钟强刚抄起电话,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到一会儿了?”一拉开包房的门,李忆农就歉意地一笑。
  “废话,我可是准时到的,”钟强抬起手腕看看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去拿电脑了。”
  钟强这才注意到他背着个电脑包。李忆农在对面坐下,喝了口茶,又接过钟强递过的烟,点着,长长地吐了个烟圈。
  “你小子挺会选地方啊!”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反正又不用买单。”李忆农笑笑,“对了,你手里那个活儿怎么样了?”
  “嗨,别提了,都蹲了一个礼拜了,连个人影都没摸着。”

  “也别太着急。”李忆农安慰他。
  “我能不着急吗?上边都盯着呢。”
  “光着急有什么用。”
  “是啊,现在这帮王八蛋比我们还要精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碰到这种难缠的主儿,还是有点意思,不然那些千篇一律,烦都烦死了。”
  “我都有点后悔调走了,我们那儿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哪像我们原来的时候啊。”

  “得了吧,我的副大队长,再熬两年你就能转正了,你看看你身边那几个人,谁也比不过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多少人羡慕你啊。”
  “你就不羡慕我。”李忆农笑了。
  “我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干点技术就行了,只要你小子将来别翻脸不认人就好。”
  “你骂我呢吧?”
  两人都笑了。

  “你小子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又是谁找你了吧?”钟强问。
  李忆农沉默了,半晌,他紧紧地盯着钟强。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老婆都没这么看过呢,有什么事,赶紧说。”
  “没人找我,是我自己的事。”李忆农开口了。
  “你自己的事?”钟强皱了下眉,笑了,“不是又和嫂子闹别扭了吧?我跟你说,这事你甭找我,我做不来。”
  “不是。”

  “不是?那你还能有什么事,那么春风得意?”
  李忆农定定地看着钟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给你看样东西。”他从电脑包里摸出个信封,递给钟强。
  接过信封,钟强疑惑地看着李忆农,“这是什么?”
  李忆农没说话,只是努努嘴。
  钟强打开信封的封口,将信封口靠近桌面,小心地竖起来。“咔哒”一声,一张光盘掉在桌面上,露出一个角。他把信封倾斜,抽出光盘,又抖抖信封,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刻录光盘,大多数家庭都会有几张。钟强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除了原来印制的商标,光盘的中间用黑色记号笔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1”。

  “这到底是什么?”
  “哎,你自己看吧。”李忆农拿出笔记本,递过来。“我刚刚就是取笔记本耽搁了。”
  “噢。”钟强结过笔记本,放到桌面上,打开,又按下开机键。
  等待开机的时候,钟强扫了眼李忆农,他一只胳膊靠在桌面上,手中的烟攒了很长的一截儿烟灰,看着桌子发呆。
  “他这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儿啊。”钟强在心里琢磨着。总算能看了,他打开光驱,放进光盘,又合上光驱。电脑传来了光驱驱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对话框,他移动光标,打开了文件。

  光盘里只有四张JPEG格式的照片,每张大概850KB左右。钟强操作着光标,很快打开了文件。
  “啊。”看到第一张照片,他倒吸了口凉气,紧接着他又打开了剩下的三张照片,不禁目瞪口呆。
  四张照片都是从同一个角度拍摄的,内容也都相同,两个男人赤裸着上身,在一张床边拥吻。当然,每一张照片的动作略有不同。
  照片拍的还算清楚,面对着镜头的是张年轻的富有男人味儿的脸,他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嘴半开着,好像既痛苦又享受。另一个人侧着头,应该正在亲吻他的脖子。
  钟强的心“咚咚”跳了起来,有一刹那他都在想,如果这个野性的男人如此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怎么做。他用双手抹了下脸,叹了一口气。
  “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李忆农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谁给你的举报材料吗?”
  “难道你真没看出来?”李忆农低下头,回避着钟强的眼睛,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掐灭,“那个背对着镜头的人,就是我。”
  “什么?!”钟强吃惊地盯着李忆农垂下的脑袋,差一点喊起来。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认识。”
  “你——”一时间钟强也不知自己说什么好,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男人,恍惚有些陌生。他搞不懂自己的心情,吃惊?埋怨?还是心痛?对,是有些心痛。
  同性恋现在根本不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情况?钟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屏幕,随即又赶紧转开。他点着一支烟,望向玻璃窗外。街道上仍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他只是呆望着,自己都不知道看着什么。

  “钟强?”
  “啊——”他回过神来,李忆农苦丧着脸,木然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
  “哎,已经这样了。”
  是啊,已经这样了,说别的还有用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
  “在哪儿?”
  “省城。”
  “省城?”
  “嗯,去年在那儿培训。”
  钟强想起来,去年省厅组织培训,李忆农在省城呆了一个月。
  “你说你不认识那个人,那你们怎么能——?”
  “我们在点上碰到的。”
  “点儿?”刚说出这两个字,钟强就明白了,他看过这方面的资料。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2节
作者: bgaxp
   

  “嗯。”
  “照片上是在哪儿?”
  “他说是他哥哥家。”

  “你傻啊?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呢?”钟强猛地闭上嘴,万一已经出现了。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受不了。”李忆农叹了口气,“我们觉得对方都不错,聊得很开心。他带我去了酒吧,我们喝得不少,出来我就跟他回家了。”
  “你呀。”钟强摇摇头。
  “光盘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收到的。”
  “寄过来的?”

  “嗯。我一看就傻了,想想也只能和你商量了。”
  钟强拿起信封,这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一小块儿白纸贴在信封正面的左上角,上面打着地址和收信人,省城的邮戳。
  “操,又是个老油条。”钟强骂了一句,“他怎么知道你身份的?你告诉他的?”
  “我不记得了,我们就见过那一次,后来再没有联系。”李忆农回忆着,“那天喝得太多了,可也不应该啊,我第一次那样,心里谨慎着呢。”
  “第一次?”
  “哎,”李忆农长叹,“长这么大就那一次啊。”
  钟强看着他,心底一种抽搐的痛。
  “出了事,就别想那么多了,想想怎么解决吧。”钟强伸出手,拍了拍李忆农放在桌上的手,忽然他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暧昧,连忙缩回来。
  “他什么意思啊?敲诈?”
  “现在这种事挺多的。”李忆农说得有气无力。
  “他不想活了,也敢对咱们动手?”

  李忆农苦笑。
  “别怕,到时咱们收拾他,有我呢。”
  “钟强,这事我只能和你说。”
  “我知道。”钟强甩过一支烟,又给他们点着了,“李哥,别太放在心上,总会解决的。”这个称呼很久没用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
  “嗯。”李忆农点点头。

  “他还会联系你的,他总有所图吧,不会只寄这一张光盘过来。”
  “那我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还有,这东西千万要收好,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了。”
  “我知道。”
  钟强把目光转向屏幕,又察看那几张照片。“李哥,这不是相机照的。”

  “我也看出来了,是摄像机。”
  “哈,”钟强忽然笑出来,“什么时候你成了李美凤啊?”
  “什么?”李忆农一愣。
  “性爱光盘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涮。”
  “天塌不下来,放心吧。”钟强关上电脑,“走吧,我请你喝酒,这星期光蹲坑了,我还没开荤呢。”
  睡到半夜,钟强就再也睡不着了。妻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搂着他熟睡着。他不想打扰妻子,强迫自己睡觉,但是无济于事。李忆农那张无助的脸,始终在他的眼前闪耀。这么多年下来,在他的心里,李忆农俨然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尽管他说不清楚他们之间略有些微妙的关系,但是他知道,如果需要他做些什么来分担甚而全部承担李哥的痛苦,他会毫不犹豫去做的。“李哥”这个称呼,尽管除了他刚到警队的那几个月,他很少叫出口,但是在心里,他已经早把他当作哥哥了。

  他想到那个光盘。有一两次,他曾经怀疑过李忆农喜欢男人,但从未深想下去,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头脑里打个转儿,就消失了。对同性恋,理论上他并不陌生,当初在学校时研读犯罪心理,他就接触过大量资料。中国的同性恋,属于绝对的弱势群体,与其他人相比,更为压抑,更容易陷入绝望之中,而正是这绝望,更容易让人肆意放纵,也更容易发生犯罪。

  工作之后,他曾经办过一个同性恋杀人的案件。他很奇怪,他竟能平静地面对那个嫌犯,没有什么排斥,也不像其他同事那样大惊小怪,或是充满猎奇心理。或许是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经历,让他有了一颗宽容的心吧。案情很简单,嫌犯也很配合。通过几次提审,他更加确信,除了性取向,同性恋和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寻找不同,只不过是他们的心更苦罢了。

  李哥,你的心里,苦吗?
  酒劲儿还没过,头有些疼,他实在躺不住了。他轻轻挪开妻子的胳膊,下了床。他先推开对面的房门,儿子四脚八叉地胡睡着,被子被蹬掉了大半。他为儿子盖好被子,掩上房门,来到客厅,为自己沏了杯茶,点着烟,在沙发上躺下。
  晚上他们去了“西北人家”,这家酒店就在刑警支队的对面。饭店不大,只有几个包间,但很干净,菜的味道也很可口,只要是自己花钱,钟强一般都会来这儿。来的次数多了,和老板也混熟了,慢慢地也成了哥们儿。
  一进酒店,老板也在,见到他,连忙从吧台里迎出来。
  “许军,找个包。”
  “几个人?”

  “就我们两个。”
  “行嘞。”
  许军把他们带进包房,“是点菜还是我给你们琢磨两个?”
  “你看着弄吧。”来这儿钟强很随便,“对了,你要不忙也过来吧,李哥也不是外人,人家可是刑警学院毕业的。”
  “是吗?”许军笑嘻嘻地向两人递烟。

  “关刑警学院什么事啊?”李忆农有点纳闷。
  “这小子的理想就是当刑警,原来一直想考刑警学院,哪知道我们干的哪是人干的活啊!”
  “那怎么没考啊?”李忆农问。
  “怎么没考啊?没考上。”
  “幸亏没考上。”李忆农笑着说,“你看你现在多好啊,比我们强多了。”
  “你就别损我了,李哥。”许军把目光转向钟强,“你们先聊着,我让他们去弄菜,今天认识李哥高兴,咱们哥仨来个一醉方休。”
  的确是一醉方休,三个人都有点酒量,喝光了三瓶白酒,又干了七八瓶啤酒。

  钟强很感激许军,有他胡诌百咧,让李忆农轻松不少,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恍惚中,他看着对面的许军,又想起了照片里的那个青年。两个人都有着让女人动心的脸,只不过许军更为成熟,更有男人的味道。这样的男人更受欢迎吧?他把头凑近李忆农,问他,“你看许老板像不像一个人?”
  “像谁?”
  “照片里的那个。”
  “滚。”李忆农轻吼一声。
  钟强哈哈大笑,许军不明所以,也跟着笑。
  这一宿李忆农也没睡踏实,后半夜起床到了书房。一回家他就把光盘和信封锁到抽屉里,现在他又拿出来,下意识地翻弄着。

  其实在上大学时,他就已经确定自己是个同志,但环境只能让他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工作后,他更加小心翼翼,唯恐露出一丝破绽。一直到结婚生子,他尽量遵循一个常人的足迹。在中国,这就是同志的宿命,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的内心是压抑的。
  他不爱自己的妻子,但是又有几对夫妻是真正相爱的呢?大多数人还不是过得很好?妻子是个善良的人,无论如何,他得对得起妻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况且婚后一年,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人这一辈子,还图什么呢?平平安安地走完就是了。好在他对房中之事还不是过于排斥,妻子的要求又不高,只要关上灯,闭上眼睛,幻想着和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爱,马马虎虎也就交差了。

  初识钟强,他只是对他略有好感,那么精干的一个小伙子,想不让人喜欢都难。他们分在一起,都跟着刘队,不知不觉,他心里竟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地,他意识到,那就是爱。活了快三十岁,他还是第一次真心地爱上一个人。
  但是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把这爱深深地埋在心底。他没有勇气,也从未真正地想过和钟强发生些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尽心地呵护他,像一个大哥哥那样照顾他。钟强感受到了这种关爱,也更加地依恋他。他看到在钟强平静的面孔下面,是一颗多少有些脆弱的心灵。男人之间,不需要更多言语的表达,能够享受这样的暧昧,足矣。
  直到有一天,两人不经意间终于有了一个小故事,这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幸亏这尴尬很快就过去了,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李忆农终于认识到他是在玩火,钟强不属于他,不属于他的世界。从此,他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只把钟强看做是自己的弟弟。这很难,但他努力做着。
  后来家里装了电脑,他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浏览着各个网站,逡巡于同志聊天室,这让他多年封闭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管道。但是他只是在虚拟世界中发泄着,现实生活中他不敢有一点点的造次。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家庭还算美满,自己的工作又得到了上级的肯定,升迁指日可待,何况这个城市又不算大,天知道谁和谁有什么关系,如果出了点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是他的心,就从来没停止过蠢动,冥冥中,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去年夏天,李忆农到省厅参加培训,在省城住了一个月。其实省城离家里并不远,坐火车也就两个小时。每个周五,他都会回家,周日晚上再返回省城。培训生活紧张而又平淡,可越临近结束,他的心就越想长了草一样。
  最后一个周末,他没有回家。吃过晚饭,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摆弄着电视遥控器,然而哪个频道他也看不进去。他清楚,这个周末留在省城,并不是要躺在房间看电视的,但是他却迈不动脚步。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3节
作者: bgaxp
   

  网络所带来的诱惑是无法抵抗的,他不敢在自己的城市活动,可周边城市的聚点他早就摸了个门儿清。他出差机会本来很多,无奈身边总会有其他的同事,他又是个周全之人,从来不肯扔掉同事,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迈出那一步。现在机会来了,他却犹豫了。
  他在和自己较劲,尽管他也不知道较的是什么劲。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渐渐黑透了,他仍躺在床上。“去吧,去吧。”一个声音就像魔鬼一样呼唤着他。

  他坐起身,眼睛却仍盯着电视屏幕。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想发生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和我一样的人,我只是想看看我所属于的那个世界。他劝说着自己,“我要找组织。”他笑了,终于站起来,打开房门。
  初夏的街道,很多纳凉遛弯的人。他坐出租车到了正和大厦,马路对面就是正和公园。日据时期这里就已经被辟为公园,演变到今天,成为了省城最大的同志聚集地。
  有几次白天李忆农从公园旁经过,也没觉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现在隔街望去,黑黝黝地,显得说不出的诡秘。或许是心结作祟吧,李忆农想。公园大门旁边有两个小商厅还亮着灯,李忆农喘口气,向灯光走去。
  商厅的门外是个冷饮摊,李忆农买了包烟,又叫了瓶玻璃装的的可乐,坐在矮凳上喝起来。天有点闷,冰冷的饮料一下肚,他顿觉清爽。点着烟,他环顾四周。冷饮摊上,还有两个人在喝饮料,他在俩人身上扫了一眼,目光没敢停留,他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也是同类。商厅的门口,有一部公用电话,一个瘦瘦的男孩儿边喝饮料,边打着电话。

  “你快过来啊,今天人可多了。”男孩儿冲着电话喊。
  男孩的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稍稍侧过头,看着他。
  “你来嘛,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你不来多没意思啊。”
  他无声地笑了,这个肯定是。他奇怪男孩儿为什么如此胆大,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样,换作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他的心里一阵激动,终于遇到自己人了。
  男孩儿继续通话,像是说服了对方,“行,那你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男孩放下电话,交了钱,转身向公园里走去。

  李忆农不经意般地看看四周,站起身,远远地跟着男孩儿。他曾看过几篇帖子,里面详细地记述了公园里的情况。公园的北侧,有一个人造湖,湖的东北角,是一片树林,树林的边缘,还有一座小土山,这树林和土山,就是同志们的聚点。
  公园里还有一些游人,大多是出来纳凉的。越往北走,人越稀少。黑暗中,男孩儿轻快地走着,他只能感觉到那一团模糊的黑影。越过湖岸,远远地看见了传说中的树林,男孩在林中一闪身,不见了。
  李忆农停住脚步,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猛地吐出来。他定定神,沿着小路,走向最近的一棵大树。
  他站在树旁,向树林里张望。隐隐绰绰有几颗烟头闪亮,映射着周围的人影,眼前的小路上,不时有人在走来走去,偶尔也有几个人会偷偷地打量他。
  抽完两颗烟,他向里面走去,身边间或传来轻微的呻吟,或者粗重的喘息,还有喃喃的低语。他的心兴奋着,一直走向小路的尽头。他知道,在土山的边缘,有一个公厕。
  公厕的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灯,门前的空地上,一群人在不停地绕着圈子。他平静一下心绪,径自走进厕所。他的到来,在厕所里引起了短暂的骚动,厕所里一下静了下来。他站在小便池前,他站在小便池前,解开皮带,拉下拉链,掏出家伙,可不知怎么,就是尿不出来。他用余光偷偷地看着里面的动静,人们觉察出没有危险,便又活动如初。很快他的身边就凑上两个人,左边的人弯下腰,端详他的家伙,右边的人干脆伸出手,一把攥住。他一激灵,打开那只手,提上裤子,落荒而逃。

  李忆农一直快步走到树林边才停下来,想到刚才的慌乱,他不禁莞尔。叶公好龙,他骂自己。
  一个身影在他的身边晃来晃去,黑暗中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请问现在几点了?”
  李忆农明白这些都是套话,但他还是摸出手机看了看。“十点二十。”
  “哦。”男人点点头,“刚来?”
  “嗯。”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烟,“有打火机吗?借用一下。”

  李忆农心中苦笑,难道同志搭话非得弄成特务接头吗?他不禁又想起了公园门口的那个男孩。可是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呢?他取出火机,要递过去,想了想,点着了。
  “谢谢。”男人把烟叼在嘴里,凑过来,眼睛向上翻望着。
  男人凑近的一刹那,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李忆农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皱纹纵横交错,却拍了粉,涂了口红,描了眉。点完烟,李忆农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你——”男人诧异,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李忆农迈开大步,向来路走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总有一天我也会老,莫非也会和他一样?难道同志都要弄成这样?想到这些,李忆农的心情蓦然有些沉重,脚步也慢了下来。
  同志到底是什么?同志到底应该怎样?今天这一遭让他大开眼界,完成了由来已久的夙愿,可是他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前面就是湖岸,这边也有路灯了,他就要回到常人的世界了。算了吧,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也想不明白。他安慰自己。
  一个人影风一样从他身边经过,又急速地退回来,停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李忆农一愣,抬起头。
  “真有男人味儿。”一张年轻野性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李忆农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刚进警队的钟强。
  “你怎么了?”年轻人有些茫然。
  “没什么。”李忆农回过神来。
  “哦,吓我一跳。”年轻人笑了,“这就走了吗?”

  “嗯。”
  “真想和你聊聊,我好喜欢你。”
  李忆农被他的直白逗笑了,“是吗?”
  “是啊。”年轻人也笑了,“可是我也得走了,一会儿学校就要关门了。”
  “你是学生?”

  “是啊,体院练田径的。”
  “怪不得。”
  “明天你能来吗?我在这儿等你。”
  “我不知道。”李忆农迟疑着。
  “过来吧,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尽量吧。”
  “你的,大吗?”
  李忆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我摸摸。”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已经上来了,顿时,李忆农的家伙变得坚硬如铁。
  “好宝贝。”年轻人叫着,“你一定要来,我等你。”他凑上头,亲了李忆农一口,掉头跑开了。
  李忆农从椅子上站起,眼前又浮现出年轻人的脸。如果那天晚上没碰到他,我还会惹上这档子事儿吗?他问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两天,目标终于出现了。十几天的蹲坑守候虽然辛苦,可抓捕嫌犯却未费吹灰之力。
  钟强把嫌犯交给手下,吩咐他们抓紧审问,自己找了家桑拿,蒸了个澡,美美地睡了一觉。但愿他们能拿下,如果不行,晚上我再过去审,他想。

  睡醒一觉,神清气爽,钟强到浴区冲了一下,回到更衣室穿衣服。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五点整。算了,先不回家,直接回警队吧。
  这两天李忆农没再找过他,他也忙着蹲坑,两人没有联系。看来还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就是不知道李忆农心情如何。他打算穿完衣服给李忆农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穿完衣服,他拿出手机,一看竟有七个未接电话,两个是队里的号码,剩下的都是李忆农打来的。
  他先回队里的电话,得知嫌犯已经全招了,心里一阵轻松。他让同事抓紧办手续,等他回去找领导签字,就把嫌犯送到看守所,他可不想晚上把嫌犯窝在队里。
  他再拨通李忆农的电话。

  “找我?”
  “嗯,你在哪儿?”
  “刚洗完澡。怎么了?”
  “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钟强暗骂自己,“你是说光盘吗?”

  “嗯。”
  “上面有什么?”
  “别在电话里说了,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不过我得先往看守所里送个人,两个小时以后吧。”
  “行,咱们老地方吧,八点钟我在那儿等你。”

  “好。”
  放下电话,钟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才过了两天,也太沉不住气了,看来不是一个难缠的主儿。你出来就好,就怕你不出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着瞧吧。
  还是那家咖啡厅,小姐把钟强带进包房,刚一退出去,钟强就迫不及待地问李忆农,“什么条件?”
  “没条件。”
  “没条件?”钟强很诧异,“那光盘里有什么?”
  “你自己看吧。”李忆农把电脑推过去。

  光盘里仍只是照片,只不过这回是八张,四张床上的镜头,四张李忆农正面的镜头,虽然拍摄角度不是最佳,但熟悉李忆农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照片里的人是他。
  “哈哈。”钟强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小子还挺上相嘛。”
  “你就积点德吧。”李忆农没有好气地说。

  钟强拿出烟,递给李忆农,又给两人点着。
  “你怎么想?”他问李忆农。
  “想加重砝码吧。”
  “可能吧,没准儿人家认为上次的都是背影,怕你自己想不起来呢。”
  “那还能忘?”李忆农叹气,“哎,我真后悔啊。”

  “嗨,别说那么多了。”钟强心里酸酸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忆农。“这次还是寄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4节
作者: bgaxp
   

  “嗯。”李忆农从电脑包里拿出信封。这次的信封换成了白颜色的,其它的一样。
  “没有其他联系?”
  “没有。”
  “会有的。”钟强从电脑里取出光盘,端详着,同一个品牌的光盘,刺眼的是光盘中间黑色的“2”字。“嗬,我说上次怎么有个‘1’呢,敢情人家都给你编号了。”
  “我也想到了。”李忆农讪笑。
  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了,钟强又续上一支,他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会太刺激李忆农。
  “他怎么找到你的?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我也是。”
  “会不会是你当时和人家说过啊?”
  “应该不会,我第一次出去,谨慎着呢,不过话也难说,那天酒喝得太多了。”
  “亏你还是个老刑警呢,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就顾着销魂了吧?”

  李忆农想到放浪形骸时,背后不远处就有人摄像,不仅毛骨悚然。
  “哎,也是太大意了。”
  “你被人设计了,这是肯定的,但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啊。”
  “你是说过了这么长时间?”
  “对啊,你去年六月底去培训的吧?”
  “嗯,那事是在七月二十八号。”
  记得倒真清楚啊,钟强看了李忆农一眼,忍住没说出来。
  “现在是三月中旬,已经过去快八个月了,他为什么才来找你啊?”
  “我也在想这事,一般来说,不应该拖这么长时间。”
  “就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有点怪。咱们从头说,现在不知道这个主谋是谁,咱们暂且先称他为X吧。你说这个X为什么要搞这个摄像啊?”

  “敲诈。”
  “除了敲诈,会不会有别的呢,比如说制作淫秽光盘。”
  “有这个可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忆农一拍大腿,“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惨了。”
  “你先别急,咱们慢慢分析。在你去那个地方之前,他们肯定已经筹划好了,就在等着你。可他们为什么选你呢?”
  “是啊?”

  钟强皱了下眉,平素李忆农是一个多么精明强干的人啊,怎么一摊上自己的事,就变成了傻子。不过也难怪,或许换作自己,还不如他吧。
  “我想过了,选上你,无非就三种情况。”钟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第一,你纯粹是歪打误撞撞上了枪口,也就是说,他们要拍这个片,但除了那个家伙,没找到别人,正好遇到你,就把你拉上了。”
  “第二,见到你,他们觉得你适合,然后筹划拍这个片子。不过你小子确实挺有型的。”钟强一笑。
  “别开玩笑了。”李忆农板着脸。
  “不过这两点可以合并为一点,也就是说他们不认识你,很偶然地你被选中了。”
  李忆农点点头。

  “第三点就比较麻烦了。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你是谁,这就是一桩阴谋,一个等着你自己钻进去的圈套,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忆农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但这得需要一个前提,他们得知道你是——”
  “不可能的,没人会知道。”
  “真的吗?”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过。”
  “真的吗?”钟强不为所动,炯炯地盯着李忆农。
  “真的没有,”他忽然意识到钟强目光的含义,脸红了,“我们那次不算。”
  “先别不算,除了那次,类似我们的举动你和别人还有过吗?哪怕只是细微的举动,但是能让别人怀疑?”
  李忆农憋红了脸,低下头,思索着,“真的没有,你知道我这个人——”
  “那就好。”钟强打断他,他心里的某根弦放松了,他有些奇怪,听到李忆农的回答,他为什么会如释重负。

  “你能把那晚的事再讲一遍吗?细点儿。”
  李忆农抬起头,看着钟强的眼睛,钟强闭上眼,但马上又睁开了,和他对视着。在他的目光中,李忆农看到了真诚。
  “好吧。”
  那天他去得很早,天刚擦黑。一整天他都在矛盾中度过,最终他还是去了。第二天晚上他就得回家,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
  那个年轻人果然在等他,见到他,高兴地跑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是吗?”他笑了。
  “那是,我知道你喜欢我。”
  “那么肯定?”
  “你的眼睛瞒不了我,”年轻人一笑,“我也喜欢你。”

  “嗯。”他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年轻人。
  “我喝酒,但不抽烟,你自己抽吧。”
  李忆农为自己点着了烟。
  “常来?”
  “还行吧,一周一次。”

  “还一周一次呢,这周你至少就是两次。”
  “那还不是因为你?”年轻人侧过头看着他笑,“你呢,也常来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常来,”李忆农支吾着,“其实,我昨天是第一次。”
  “不会吧?为什么?”
  “我——不敢。”

  “嗯,理解。”
  李忆农琢磨着他说的话,他真的能理解吗?
  “我挺羡慕你的,这么放得开。”
  “哎,我也就是出来,在别的地方也不敢。”
  李忆农的心疼了一下,同命相连啊。“大家都不容易啊。”他感叹。

  “就是。”年轻人点点头,“你结婚了?”
  “嗯。”
  “那就更难了。你和老婆关系好吗?”
  “马马虎虎吧。”
  “你爱她吗?”
  李忆农迟疑着,“不爱。”
  “不爱还和她结婚?”

  “哪能不结婚呢?”
  “那你们做爱吗?”
  “做啊。”
  “不反感?”
  “闭上眼睛凑合做呗。”

  李忆农很放松,在年轻人面前他觉得没必要隐藏什么。
  “我就不打算结婚,害人害己,多痛苦啊。”
  李忆农心中暗笑,他就是从那时过来的,说得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也就是现在这么想想,到时候你做不到的,周围的人你就受不了。”
  “跑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就行了?”
  “那父母呢?他们不会催你吗?”

  “他们不会催我了,”年轻人神情黯然,“他们都过世了。”
  “这样啊。”李忆农心中恻然。
  天更黑了,往这边聚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李忆农看着这些自己的同类,别有一番滋味。
  “平时来这儿都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年轻人伸个懒腰,笑了。“聊天呗,碰到合适的人,玩玩。”
  “玩玩?在这儿?”

  “就是啊,不然还能去哪儿?”
  “在这儿怎么玩啊?”
  “怎么不能玩?你看在厕所,在树林里,好多没地儿的人都是在这儿玩儿。”
  “哦。”
  年轻人凑过来,用手抓住他的家伙,轻揉着,李忆农呆呆地站着,身体就像僵了一样。

  “你的好大啊。”年轻人的声音变得沙哑,“喜欢怎么玩儿?”
  “怎么玩儿?我不知道。”李忆农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不会吧,大哥?”年轻人的手换了个角度,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下体传入李忆农的大脑。
  “真的,我没玩过。”
  “真的假的啊?”

  “嗯,我昨天是第一次出来。”
  “天呢!”年轻人喊了一声,侧过脸,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儿,“别怕,宝贝儿,我来教你。”
  年轻人的手从他的下体移开,将自己的靠过去摩挲着,双手环住李忆农的头,凝视着他的双眼,嘴唇一点点凑过来。
  他的舌头终于碰到了李忆农的唇,李忆农闭上眼,搂住他的腰,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股热气从丹田窜出,在身体里撞来撞去,就快爆炸了。
  “我有地儿,咱们去我那儿吧。”年轻人喘息着。
  “嗯。”李忆农的话被年轻人的舌头搅得含混不清。

  “等等,你是说你们连着见了两次?这些照片是第二天晚上的?”钟强打断李忆农的回忆。
  “嗯,第一次就打了个照面,第二天我们呆了一夜。”
  “两次见面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啊,第一天晚上我从公园出来,就回住的地方了,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再去,中间没什么事啊。”
  钟强站起身,在包房里踱着步,李忆农也皱着眉头。
  “我再问你一遍,你能确定以前没人知道你的这种倾向?”

  “能确定。”李忆农叹口气,“为什么这么问?你是说——”
  “对,两次见面之间的这二十个小时,足够策划一次阴谋了。”
  “这——”李忆农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我也这么想,但这总是一种可能性啊。”钟强沉思着,“不过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这个X的行动能力也太强了。”
  李忆农去公园——对年轻人有好感——这一切被X发现——X策划整个事件——X安排场地——X说服年轻人(如果他们不是同伙)——第二次公园约会——返回布置好的场地——摄像。

  钟强的脑海里想着这一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太不容易了。
  “但愿不是这样。”钟强坐回沙发上,“你接着说,你们离开公园都发生了什么?”
  “离开公园,我们找了家大排档喝酒。”李忆农回忆着,“喝完酒就去他那儿了。”
  “这过程中间他有没有和别人见过面?或者打过电话?”
  “人没见过,电话嘛,我想想,他倒是接过一个。”
  “还记得他说什么话吗?”
  “也没什么,我听得很清楚,好像有人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和朋友喝酒,然后就挂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5节
作者: bgaxp
   

  “哦。你们喝的什么酒?”
  “夏天嘛,当然是啤酒了。”
  “喝得多吗?”
  “不少,两个人喝了十几瓶吧。”
  “嗯,怎么想起去喝酒了?”
  “从公园出来,我看时间还早,就说要请他喝酒。”
  “是你提议的?”

  “是,不过他说,他也正想请我喝酒呢,我们这么有缘分,他想和我好好聊一聊。”
  时至今日,那一夜的场景李忆农仍历历在目。从大排档出来,两人都有些醉醺醺地。夜风袭来,李忆农下意识地搂住了年轻人的肩膀。感受到他的体温,李忆农莫名有了一丝感动。
  “我们去哪儿?”
  “跟我回家吧。”
  “回家?你不是住校吗?”

  “咱们去我哥哥家,”年轻人迟疑了一下,“我哥哥出国了,我有他那儿的钥匙。”
  “好吧。”
  年轻人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汽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年轻人的指挥下,停在一幢楼前。这一片都是旧楼,夜深人静,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在顶层。”年轻人歉意地一笑,“没有电梯。”
  “没问题。”他跟在年轻人后面,上了楼。楼道里没有灯,年轻人走得磕磕绊绊。
  “看来他也不常来。”李忆农想。

  进了屋,打开灯,刚关上房门,年轻人就拥了上来,用唇将他紧紧顶在墙壁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飘曳的小舟,在狂风暴雨中浮沉。三十五年的人生,就如同被大坝禁锢久了的江水,一旦闸门提起,呼啸着奔腾直下。
  两人拥吻着,来到卧室。夏天的衣服,薄得就像一层纸,三下两下就被扯掉。面对找寻已久的自己的同类,面对年轻张狂的诱人的胴体,有些事根本就是无师自通的,他就要融化在这激情中。“如果前面是深渊,就让我跳下去吧。”
  临上床的一刹那,他突然有些害羞,“把灯关了吧。”
  “不,”年轻人大喊着,“我要记住你的样子,我一定要记住你的样子。”
  那是疯狂的一夜。
  钟强坐在沙发里,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揪心地痛。李忆农讲完了,蓦然注意到钟强的神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你说那个人是个学生?”

  “嗯,体院的,说是练田径的。”
  “你们后来联系过吗?”
  “没有。”分手时他曾向年轻人要过联系方式,年轻人没给,说有缘自会再见面,他还记得年轻人说话时略显黯然的眼神。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就应该能找到他。”
  “或许吧。”
  “不过估计机会不大,他就是这游戏的一部分,没理由和你说真话,没准随便变了一个来搪塞你。”
  “也是。”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一找,毕竟这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线索。”

  李忆农没吭声。
  “这事我跑,”钟强明白他的心情,“在省城我还有几个同学。”
  “嗯。”
  “对那所房子还有印象吗?”
  “很普通的房子,老式的两室一厅,不过有个长长的阳台,从两个房间都能出去。”

  “这就对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东西就是在阳台上拍的吧?”
  “从位置看,应该是吧。”
  “有人在那儿摄像,你就一点没发觉?”
  “没有啊,我想想,窗户上挂着窗帘呢。”
  “你就没听到点别的什么动静?一宿啊!”
  “没有。”
  “也是,顾不上别的了,是吧?”
  李忆农的脸憋红了,他抬起头,发现钟强正盯着他看,眼神迷离得有些恐怖。

  李忆农为两人续上水,又抽出烟,为两人点着了。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好,咱们接着想这件事。”钟强长长地吐了个烟圈,“我在前面说了三种可能性,照你刚才讲的这些,我觉得第三种基本可以排除。”
  李忆农明白他指的是“阴谋论”。
  “现在看来,你小子就是个倒霉蛋,撞到人家枪口上了,你觉得呢?”

  “我想也差不多。”
  “好,这也就是说,他们是无意之中把你扯到这件事里的,如果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只不过你小子倒霉罢了。不过相对第三种情形,这样的后果会轻一些。”
  “嗯,但愿吧。”
  “那我们再想,X拍摄光盘的目的,无非有两个,第一,直接敲诈;第二,制作淫秽光盘牟利。”
  李忆农点点头。
  “如果是敲诈,他们就得知道你的身份,估计他们会套你的话,即便你没透露给他们,他们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地知道。”

  “可是我经手的几个敲诈案子,一般都是在现场就实施敲诈啊,他们才不管知道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呢。”最近这种敲诈案很普遍,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异性的,同性的他只有耳闻,还没碰到过。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在没有进一步的资料之前,我们就权当作是X的个人风格吧。”钟强续上一支烟,“你想过没有,已经过去快八个月了,他们为什么才来找你?”
  “没准儿才知道我的身份吧?”
  “有这种可能,他们最近才偶然知道你的身份,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或许由于某种原因,他们腾不出手来,一直到现在才找你。”
  “也许他们知道我是刑警,刚开始没敢轻举妄动,现在判断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来找我了。”
  “你说的也对,这种事谁遇到刑警都会三思的,毕竟我们不是吃素的。”钟强看着李忆农,心里有一丝宽慰,那个熟悉的家伙又回来了。

  “这么说,就有三种可能性。”
  “嗯。”钟强点点头,“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怎么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后来找过他吗?”钟强看着李忆农。
  “没有,”他躲避着钟强的目光,“真的,可能你不明白,有些事一辈子有一次就足够了。”
  钟强琢磨着李忆农的话,心里百感交集。
  “嗯,”他应道,“在那之后,你到没到过省城,去没去过那些点儿?”

  “没有,你知道,回来就开始瞎忙,哪还有那个闲心?”
  “我知道了,这就不好说了,难道是他们在这儿碰到你,才知道你的身份?”
  “谁知道啊?”
  钟强拿起桌子角落里的纸笔,写着什么。
  “你看,现在是这些情况。”他把纸转了九十度。
  李忆农凑过头,只见上面写着:

  一.敲诈X+年轻人
  1.刚刚知道身份;
  2.原来知道身份,但没敢做;
  3.原来知道身份,但没机会做。
  二.制作光盘X+年轻人 敲诈Y
  “是这么回事。”李忆农点点头。
  “你看,第一点我们分析过了,就先放下。”钟强点了根烟,“如果是第二点,X只是制作了光盘,他和后来的事没关系,那么就一定有一个Y。”
  “嗯。”
  “这个Y能实施这次敲诈,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钟强看着李忆农。
  “第一,他能看到这张光盘;第二,他认识我,或者至少知道我是谁。”

  “对,可能还需要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他恨你。”
  “有这个可能。”李忆农也点了一支烟。
  “X做了这张光盘,肯定是想卖钱的,那么不管通过什么渠道,有些人是可以买到的。这些买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根本就无从知晓,唯一的希望是我们能找到X,才有可能找到Y,但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X不是只向特定的人销售,我们没法找到他。”
  “这太难了。”
  “是啊,况且干我们这一行的,结下了太多的冤家,你都不知道哪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心血来潮,非报复一下不可。”
  “没错。”

  “所以我宁愿不是第二种情况,不然,我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啊。”钟强讲完,把头向后仰,靠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李忆农皱皱眉,把烟头狠狠地掐灭。
  “我问你,那个年轻人和你提过他的名字吗?”
  “没有。”
  “那么我们只知道他有可能是体院的学生,练田径的,是吗?”
  “是。”

  “对那所房子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倒没什么,看户型是九十年代初期以前的房子,这种房子千篇一律,省城应该有很多。那天早晨他把我送下楼,我打了俩车就回招待所了,周围也没什么特殊的标识。对了,走了不远,拐了个弯,就是一家家乐福。”
  “如果再到省城,你能找到那所房子吗?”
  “我看悬。”
  “从那儿到招待所车开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小时吧,那天是周日,路上不堵。”
  “现在我们来看看已知的线索,”钟强拿起笔,目光询问者李忆农。“无论是找X,还是找Y,目前我们只能从那个年轻人入手。”
  “第一个,年轻人自称是体院练田径的学生。”
  “嗯。”钟强边听边在纸上记录。
  “第二,那所房子是一个老式的两室一厅,年轻人曾自称是他哥哥的房子。房子附近有一家家乐福超市,距我住的招待所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
  “你还能找到那家大排档吗?”
  “能,离公园不远。”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从大排档到那所房子,打车也用了半小时左右。那时应该是夜里,也不会堵车吧。”

  “对,再加上一条,那所房子距大排档半小时左右车程。”
  “想想看,还有什么?”
  李忆农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想不出什么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6节
作者: bgaxp
   

  “还应该有一点,照你的说法,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个很张扬的、放得开的人,他不是一周到点上去一次吗?”
  “嗯。”
  “这样我们就有可能在点上找到他,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李忆农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还有,整个过程中,连你都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说明那个人心理素质很好。当然,也可能是你过于激动了。”

  “哎。”
  钟强用手擦擦脸,盯着桌子上的记录纸,“现在我们只有这些线索,所以我们只能从那个年轻人和房子着手。这两天我抽空去一趟省城,看看能查出什么,我在市面上再找找能找到的光盘。”
  “嗯。”
  “不管是X,还是Y,他都会和你再联系,有消息马上通知我。”钟强抬起头,看着李忆农,目光变得柔和了,“还有,静观其变,你别太着急。放心,有我呢。”
  李忆农看着钟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搞定手中的活儿,钟强准备去趟省城,这几天李忆农那边没消息,也只能试试从这边解决了。事先他给李志军打了电话,李志军是他的同学,在省城刑警支队工作。在省城,他还有两个同学,都在省厅。
  李志军张罗给他接风,在一家韩国餐馆吃了晚餐,把另两个同学也叫上了。别看他们离得并不远,可是平时都忙着工作,各自也都有了家庭,也有好几年没曾见过面了。好友相见,分外热络。在餐馆他们没有喝尽兴,餐后又找了一家酒吧,一直喝到午夜。

  在当今的社会,也只有同学和战友的感情还干净些了,钟强心中感慨。
  此行的目的,他始终没有透露,事关李忆农,他需要绝对地谨慎。从酒吧出来,另两个同学回家了,李志军将他送回酒店。
  “明天就要回去?”
  “嗯,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那好,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在这儿陪你。”

  “不回去行吗?别到时候媳妇再和你犯话。”
  “没事儿,听说你要来,我早就请好假了。”
  “那好啊,咱哥俩真的挺长时间都没好好聊过了。”钟强喜出望外。
  两人躺在床上,抽着烟,随意地聊着天。他们俩人各自的轨迹都差不多,工作、生活、婚姻、家庭,有很多共同的话题。钟强心里一直琢磨怎么和他提及光盘的事,但都没有下决心。
  “哎呀,太晚了,”李志军看看表,“洗洗睡吧。”
  钟强心里一惊,正事还没说呢,现在他顾不得别的了。

  “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件事。”
  “有事你就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钟强从口袋里拿出照片,递给李志军。那是一张经过裁剪的年轻人的面部照片。
  “怎么回事?”李志军接过照片,端详着。
  “你先别问了,嗯,是私事。”

  “我明白了,你小子可别搞什么鬼,把我卷进去啊。”
  “哪能呢?看你说的。”
  李志军笑笑,摆弄着照片。“光有照片?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据这个人自己说,他是体院的学生,练田径的。”
  “这就好办多了,明天我陪你去趟体院。”
  “好。”这是钟强最希望的结果,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你有没有办法找找市面上的同性恋光盘?”
  “不会吧?你现在好这口?”李志军坏笑着。

  “你瞎想什么?我是要在里边找线索。”
  “哦。不过你要是真好这口也没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
  钟强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笑笑,“我一个哥们被敲诈了,同性恋光盘。”
  “哎,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光盘的事我和治安支队的人说一声,他们道儿多着呢。”
  “尽量找全点儿。”

  “我知道。”
  体院保卫处处长老王和李志军很熟,一见到他,连忙在座位上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不会我这儿有什么事吧?”
  “没事就不能来啊?”李志军笑笑,为王处和钟强相互介绍,王处和他握了手,把他们让到沙发上。
  “还别说,我们真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志军开门见山。
  “怎么了?”王处严肃起来。
  “我们想找一个人了解点情况。”

  “我们院的?”
  李志军看了一眼钟强,“听说是。”
  “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道,只有一张照片。”钟强拿出照片,递过去。
  王处接过照片,端详着。“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我去给你问问别人。”
  “好像他是练田径的。”
  “这样啊,范围小多了。”王处拨通一个电话,“胡老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敲敲门,进来了。
  “王处长,你找我?”见到屋里坐着陌生人,她有些拘谨。

  “胡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他们今天过来了解点儿事情,你先坐。”
  胡老师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这位胡老师是系办主任,有什么情况你问问她。”王处对李志军说。
  “好。”李志军走到王处身边,拿起照片,递给胡老师。“看看,这个人是你们系里的吗?”
  胡老师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点头,“这不是林兵吗?”
  李志军回头和钟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是你们系的学生?叫什么?”
  “是,他叫林兵。”
  “他在吗?”钟强差点站起来。
  “他去年就毕业了。”
  “什么?你是说他毕业了?”

  “是啊。”胡老师把头转过来,“怎么,他出了什么事吗?”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想找他了解点情况。”李志军接过话,“那么你知道现在怎么能找到他吗?”
  “我也不知道,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他。”
  “不知道工作单位吗?”
  “不知道,现在也不管分配,都是自己找工作。”
  “有谁能知道他的情况吗?”

  “就是,看看他们班同学有谁知道。”王处插话。
  胡老师想了想,“这我得回到办公室打电话。”
  “行,你去吧。”王处说,“回来把他的资料带上,让公安局的同志看看。”
  “好吧。”胡老师向几个人点头致意,走了。
  “这个学生到底怎么了?”胡老师出门后,王处问。

  “也没什么,可能和一件事有牵连,但现在还没调查清楚。”李志军轻描淡写。
  “哎,你说现在这帮孩子们,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是啊,我们年轻那会儿,哪会有这么多事儿啊?”李志军转头看着钟强,“是吧?”
  钟强笑而不答。
  “嗨,我们学校就更别提了,一群搞体育的大小伙子,荷尔蒙都过剩,要是几天不弄出点什么事来,我都不适应。”

  “那还不把你忙坏了?怪不得都有白头发了呢?”
  “那可是早就有了。”
  几个人说笑着。过了十几分钟,胡老师回来了。
  “怎么样?”
  “没有什么确切消息,”胡老师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
  钟强略感失望。

  “不过他应该还在省城,前几天还有人见过他。”
  “是吗?”钟强和李志军一起喊出声。
  “嗯,有一个同学见到他了。”
  “在哪儿?”
  “在一家饭店。”胡老师喘口气,“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他的情况,就问得细了点儿。前几天一个同学和朋友去饭店吃饭,在门口遇到他。同学说,怎么毕业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啊,他说他一直在省城混呢,再想说点什么,他说他要赶时间,急急忙忙地打个车就走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在哪家饭店啊?”钟强问。
  “呦,这我就忘问了。不然我现在再打个电话问问?”
  “那倒不用。”李志军用目光征询钟强,钟强点点头,“你把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告诉我就行了。”
  “好。”胡老师像忽然想起什么,递过手中的几页纸,“对了,这是他的登记表。”

  钟强接过来,仔细地翻看着。
  登记表的右上角,是一张两寸彩色照片,林兵抿着嘴,露出浅浅的笑意,“一个阳光的大男孩”,钟强想。从长相看,和光盘上的的确是同一个人,只是他忽然有些恍惚,他实在不能把这两张照片上的人重叠到一起。短短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能让一个天真的大男孩生活在阴影中呢?
  “胡老师,你能讲讲林兵的情况吗?”李志军的话打断了钟强的思绪。
  “哎,从哪儿说起呢?”胡老师皱了皱眉。
  “胡老师,看登记表,林兵家是农村的。”
  “是啊,山区的。”胡老师想了想,叹了口气,“这孩子挺苦的,刚上大一的那年冬天,他的父母就去世了。”
  “是吗?怎么回事?”

  “煤烟中毒。”
  “哦”。
  “他可是消沉了好一阵子啊,林兵讲,他们家里几代都是单传,也没什么亲戚,不知道能不能把大学读下去呢。所以我们还组织过同学和老师为他捐款。”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印象了。”沉寂半天的王处说了一句话。
  “就是他。”

  “平素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还行吧,不上不下,一个中游的学生。和同学关系也挺好,挺合群的。”
  “合群?为什么毕业后不和同学联系啊?”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7节
作者: bgaxp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是有点怪呢。我记得去年暑假,大家都早回家了,就剩他一个人还住在宿舍。他和我说还没找到工作,想在学校住几天,我心里一直觉得他挺可怜的,就和公寓科打了招呼。那些天还见过他几次,可是忽然间他就没影了。本来他还说,找到工作请我吃饭呢。”
  “去年暑假?那是几月份?”钟强问。

  “七月份。”
  “大概什么时候不见他了呢?”
  “我想想,大概月底吧,那时正好我值班。”
  胡老师又向他们说了些情况,钟强用心地记住了。
  从体院出来,李志军问钟强是否要找一找见过林兵的那个同学,钟强想一想,说不用了,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更具体的情况。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还没想,不行我去他老家看一看吧。”
  “你要去山区?”
  “哎,如果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趟了,看看老家有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林兵这么重要?”

  “对,他现在是唯一的线索。”
  “这事儿,你这么上心?你那个哥们和你什么关系?”
  “你别怪我,我没法和你说那么细,反正我就把它当作自己的事。”
  “我明白了,”李志军拍拍钟强的肩膀,“我会帮你留意的,还有,有什么消息通知我,如果我能帮忙,你尽管说。”
  “嗯,咱哥俩啥也不说了。”钟强点点头,“对了,别忘了帮我找光盘。”

  “我知道,一找到我就会让人给你带过去。”
  “哎,想不到咱哥俩也开始倒腾光盘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走吧,去吃午饭。”
  午饭钟强坚持没喝酒,现在管得严,他不想给李志军找麻烦。两人胡扯一阵,李志军把钟强送到客运站。
  尽管没找到林兵,但这一次省城之行还是让钟强觉得很满意。原本他只是想试试看,根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摸清了光盘主角的情况。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驶着,周围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钟强也感到一丝困意,但是他睡不着。看来当初林兵留给李忆农的身份是真实的,这一点让钟强相当不解。明知道自己要去陷害一个人,没理由去留真实的身份啊,难道他就不怕被找到吗?是他一时疏忽大意,还是另有隐情?
  回去后,钟强和李忆农又约在咖啡厅见面。上楼的时候,钟强猛然觉得自己就像地下党,不由得哑然失笑。
  “什么?你是说体院真有这个人?”钟强刚讲了几句,李忆农就迫不及待地插嘴。
  “是。”
  “真不敢相信。”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见到他了吗?”
  “没有。”钟强摇摇头,“去年他就毕业了,现在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哦,这样啊。”李忆农略感失望。
  “他叫林兵,山区人,大一时父母双亡,他家几代单传,基本没其他亲戚。在学校表现中游,父母去世时曾消沉过一段,后来半工半读上完大学。同学关系尚可,算得上活跃,但略显神秘,没人知道他在何处打工。在校期间没有公开的女朋友,毕业后和所有人失去联系,但前不久有同学在省城碰到过他,他说他一直在省城混。大致情况就是这些。”钟强一口气把他了解的情况都倒了出来。

  “嗯。”李忆农静静地听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年轻、张狂的脸。
  “不过尽管这次去没见到他,但是我们还是清楚了几件事。”
  “你指什么?”李忆农从回忆中惊醒。
  “第一,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告诉你他是体院的学生,这是真的,他没骗你。”
  “嗯。”

  “第二,他当时说要回学校宿舍睡觉,经核实,也是真的,他当时确实在学校住。”
  “嗯。”
  “这些说明一个问题,他对你有好感,至少没有防备你,简单的几句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
  “现在看,可以这么说吧。”
  “但这里边就有问题了,如果他明知道要和你拍那张光盘,他怎么能如此放松?”

  “或许当时他并不知道要拍光盘吧。”
  “我也这么想,即便是他想物色某个人和他一起拍光盘,他也不可能和你说任何实话。”
  “嗯,应该是这样。”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找你拍这张光盘的决定,是在他离开你之后作出的。”
  李忆农想了想,“或许吧。”
  “所以我一直在想,在他离开你到他再见你的短短二十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是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可惜我们一无所知。”

  “是啊。”
  “但我现在有个直觉,林兵不会是主谋,如果他不是被迫的,也是被别人利用的。”
  “谁知道啊?但愿吧。”李忆农心中一直不愿相信,那个自己喜欢的人会对自己下手。
  “后来的事也反证了这一点。”钟强拿起烟盒把玩着,“按老师的话讲,林兵本来是个活跃的学生,也很合群,可为什么一毕业就杳无音信了呢?还有,那时候林兵还在找工作,还在学校宿舍住,可突然间就搬走了,和老师也没打招呼,从时间看,正好是你们见面之后。这些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件事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呆在省城,却和同学一点不联系。”

  李忆农看着钟强,琢磨着他说的话。
  “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钟强问李忆农。
  李忆农没说话,晃晃头。
  “嗬,那家伙倒沉得住气。”他沉思着,“照理不该这样啊。”
  “谁知道那个王八蛋想什么呢?”李忆农狠狠地敲着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烟。

  钟强接过烟,点着,他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去。透过烟雾,他看着略显烦躁的李忆农,不禁摇了摇头。
  “我问你,在省城你的熟人多吗?”
  “没几个啊,就是同学,有三四个。”
  “我一直在想,X直接敲诈你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无论通过什么渠道,Y看到了这张光盘,而他恰巧认识你。”
  “嗯。”

  “在省城能认识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我想无非这几类,”钟强看着窗外,天已经很黑了,街上行人寥寥。
  “第一,你的同学;第二,原本是这个城市的人,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移居省城或到省城工作;第三,就是本市的人,到省城出差旅游,或探亲访友,偶然看到这张光盘。”
  “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不大,”李忆农接过话来,“你看,两张光盘都是从省城寄过来的。”
  “也是,”钟强回过头来,“不过也许他有机会经常去省城呢,或者,”想到的可能性,突然让他不寒而栗。
  “你是说,他为了寄光盘,专门跑到省城?”

  “有这种可能,离得又不远,半天就能跑个来回。”钟强凝重地摇着头,“只不过这样,这个人简直就没法找,在这个城市,三教九流,有多少人认识你啊。”
  “而且这个人决不像我们以前想的那么简单。”
  钟强看着李忆农,点点头。“等吧,暂时我们只能等了。”
  第三张光盘是一个月后收到的。
  手里的案子永远忙不完,钟强飞了趟广州,又跑了趟北京。这期间,李忆农那里一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尽管他一直很惦记,可也没什么办法,只是经常和李忆农通电话,尽量不露痕迹地安慰安慰他。他曾通过朋友,找到林兵老家当地的警察摸了摸情况,结果大失所望。自从办完父母的丧事,林兵再没回过老家,老家的人也和他断了联系。

  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是李志军告诉他,光盘找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就会托人带过来。
  这天下午,许军约钟强下棋。钟强是偶然间发现许军也下围棋的,试过两盘,两人棋力相当,每次总要杀得难解难分,这不仅勾起两个人的斗志,也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钟强从小就喜欢围棋,对自己的棋力一直很自负,工作之后下棋的机会本来就少,能下到一块儿去的更是寥寥无几。自从交到这个棋友后,钟强忙里偷闲,隔三岔五就会溜出去和他杀上两盘。

  这盘棋下了两个小时,钟强输了半目,许军递给他一支烟,冲他眨眨眼。
  “再来。”
  “行啊,谁怕谁啊?”许军得意地笑。他看看表,“下完也该吃晚饭了,就在这儿吃吧,咱哥俩喝一顿。”
  “行,你看着安排吧。”
  “对了,把上次那个李哥也叫过来吧,他人不错啊。”
  “李忆农?他这一阵子正闹心呢。”
  “怎么?”

  听到许军的问话,钟强才意识到说漏嘴了。“没什么,还不是案子的事。”
  “嗨,那闹什么心啊,都那么好解决,还要你们干什么啊?国家可是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呢。”
  “也是啊。行,那我就把他叫过来,让他散散心,咱们再开导开导他,为人民服务就不能怕苦、怕累。怕闹心。”
  许军看着钟强笑,钟强拿起电话,给李忆农拨号。
  “一会儿有事吗?过来喝酒,咱们可一周没见面了。”

  “你在哪儿?”
  “‘西北人家’,咱们上次来过,就在支队对面。”
  “嗯。我和你说,来了。”
  “什么来了?”钟强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三张光盘,来了。”

  看他们寒暄完,钟强对许军说:“你先出去忙一会儿,我和李哥谈点事。”
  “行。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菜。”许军退出去,关上包间的门。
  “下午收到的?”
  “刚收到。”
  “里面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李忆农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钟强。
  和第一个信封一样,李忆农特地看了眼邮戳,是一天前从省城站前支局寄出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8节
作者: bgaxp
   

  “站前支局?在车站附近寄的,交通倒是挺方便的。”钟强自言自语。
  “倒未必是从车站附件寄的。我不知道省城那边是怎么样,我见几年办一个案子时调查过,本市所有邮筒里的信件全部会集中到站前支局。”
  “你是说有可能投到任意一个邮筒?”
  “有这种可能。”
  “哎,这可真够挠头的。算了,先不想它,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

  李忆农早把电脑摆到桌上,钟强从信封里抽出光盘,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见除了正面中间黑色的“3”字,和前两张也没什么不同,就递给钟强。他又小心地把信封倒扣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里面空空如也。他放下信封,搬了把椅子坐到李忆农身旁。
  光盘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不是照片,而是一段MP4制式的录像。
  看到文件的制式,两人面面相觑。等待播放器启动的瞬间,钟强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他咳嗽两声,做了一下深呼吸。他看看身边的李忆农,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播放器启动,几秒钟的杂乱过后,出现了画面。多少在钟强的预计之中,画面里是李忆农和林兵,从他们在卧室赤裸着上身接吻,到两人在床上的激战。画面很清楚,前两张光盘里的照片应该是从这段录像里截屏下来的。
  钟强看过很多“毛片”,对同性间的镜头也不陌生,但一个熟识的人出现在画面里,还是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用眼睛喵喵李忆农,也已经面红耳赤。钟强示意李忆农调调音量,李忆农小心地一点点调大。
  “没有声音。”说完,李忆农点了静音键。

  “嗯。”钟强点点头,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递给李忆农一支,又给两人点着。两人静静地看着屏幕,没再说话。
  屏幕下方的时间显示,这段录像的长度是四十分钟多一点,现在播放的还不到十分钟。坐在李忆农身边看着画面里的李忆农,钟强多少有些尴尬,但他只能看下去,他希望录像里除了两人床上的镜头,还能有些别的,那是他和李忆农苦苦等待的。
  或许是专业的缘故,钟强不仅是个侦探迷,也酷爱“玩恐怖”。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胆大的人,但饶是如此,每当看到那些恐怖的镜头,他还会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可是他享受这样的刺激。恐惧或许是人的天性,但感官刺激还不是最可怕的,人自身的联想才会令人真正地毛骨悚然。这是钟强自己总结出来的。有一次,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他在外面喝过酒回家,独自一人看日本版的《午夜凶铃》。这部片子他已经看过几次了,对情节了然于胸,而且韩国版和美国版的他也看过,仔细对三个版本进行过对比,按说他应该不会有恐惧的感觉了。可是意外的是,当电视里贞子从电视中爬出来的一刹那,整个房间突然一下子陷入黑暗和静寂之中。钟强歪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紧紧地盯着电视的方向,动弹不得,就仿佛贞子真的就在他的前方三米处。那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过了几分钟,他检查了电表箱,才发现到是跳闸了。那一次的经历他终生难忘。

  钟强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屏幕上,两人渐入高潮。他记得在《午夜凶铃》里,每段录像的最后,都会有令人窒息的具体要求,这段录像的最后,是否也能有这种要求呢?
  贞子含冤而死,冤魂制作了那些录像。这段录像背后,会不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整个事件,是否也是由一个魂灵在操控?他不仅打了个冷战。
  “想什么呢?”钟强笑了,摇摇头骂自己。
  录像放完了,钟强大失所望:从头到尾都是两个人在卧室里的镜头。
  无论是X或是Y寄来这几张光盘,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从收到第一张光盘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如果是普通的敲诈勒索,要求早就该提出来了。这次寄来的光盘,尽管用一段完整的录像替换了前两次的照片,能让当事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所面临的危险,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只言片语,更别提什么具体的要求了。

  “这帮王八蛋,究竟想干什么?”李忆农狠狠地骂了一句。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钟强站起来,绕着桌子踱步,“无非就一种可能,增加你的恐惧感,加重他们成功的砝码。”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这一个月,我他妈地过得哪是人的日子啊,成天提心吊胆地。”
  闻言钟强心中一惊。这些天他光顾着调查光盘了,却没有充分顾及李忆农的心理感受,也真难为他了。
  “李哥,别这样。”他停下来,看着李忆农,“你现在一定要保持冷静,他们越是希望你焦虑,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得逞。别忘了,你还有我呢。我就不信,咱哥俩在一块儿,还斗不过他们。”

  李忆农摇摇头,点着一支烟。“这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啊?可是——”
  钟强没说话,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一时无话。钟强也摸出一支烟,点着。
  “李哥,着急不是办法。照现在的情况看,我估计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了。”
  “但愿吧。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是够了,哪怕说是要我一只手——”
  “谁敢?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钟强打断李忆农的话。他看着眼睛通红的李忆农,笑了,“李哥,有我呢。”

  “嗯。”
  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钟强坐到原来的椅子上,吐了个烟圈。“咱们再看一遍吧,看看能不能抓出新的线索。”
  两个人抽着烟,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
  “停,往回倒一点。”钟强突然喊。
  李忆农看看屏幕,又看看钟强,疑惑不解。

  “我来。”钟强抢过鼠标,轻点了几下,屏幕上,林兵的脸定格了,正看着他们。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年轻而又有些迷惑,眉头轻皱着,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让人无法明晓的意绪,吃惊?悔恨?羞辱?恐惧?
  “你看,他的脸正对着镜头。”
  “嗯。”李忆农点点头。
  “你能在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吗?”
  “嗯,”李忆农思索着,“好像是错愕。”

  “可能吧。”钟强操作鼠标,屏幕上出现了这之前的一段镜头。
  “你看,这个时候他还很陶醉呢。”屏幕上李忆农把头埋在林兵的胸前,林兵向后仰着头,微张着嘴,眼睛半闭着,双手紧紧抓住李忆农的后背。李忆农抱着林兵,慢慢旋转,林兵的脸一点一点转向镜头,突然,他睁大了眼睛。钟强按了暂停键,刚刚那一张脸又出现在屏幕上。
  “表情突然就有了变化。”
  “是啊,”钟强左手掐灭烟头,右手点了播放键,“接着往下看。”
  两人翻滚到床上,李忆农撕扯着扒下林兵的裤子。

  钟强倒回录像,将这一段又放了一遍。
  “林兵是被你摁到床上的。”
  李忆农的脸红了,支吾了一声。
  “你仔细看他倒下的过程,一直在看不到他的脸之前,他的眼睛都是盯着镜头。”
  “嗯,是这样。”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突然间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一直看着镜头,也就是说他可能看见了摄像的人。”
  “就算这样吧。可是按常理来说,他和那个摄像的人应该是同谋,看到他,应该是在意料之中,也不至于是这种表情啊。”钟强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听你这么说,是有点奇怪。”
  “会不会他看到了他没想到的什么?”钟强皱着眉头,“那个时候你就没感觉到什么?”

  “没有。”李忆农苦笑着摇摇头,钟强看着他,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好像多少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境。
  “咱们看这段录像,一点抖动都没有,应该是在固定架上拍摄的。照你原来的说法,两个房间都有门通向阳台,卧室与阳台之间那面墙上,有一扇大窗户,上面挂着窗帘。”
  “嗯,是这样。”
  “如果窗户开着,可以在阳台上拉动窗帘吧?”
  “应该可以。”
  “如果在阳台上架摄像机,窗帘肯定会露出一个缝隙。或许这缝隙隐藏得很好,可是知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能吧。”
  “那林兵一定是透过那条缝隙看到了什么,或者没准儿窗帘被拉开了呢。”
  李忆农没说话。钟强看着他,想笑但笑不出来,他发现这时候安慰人也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碰碰李忆农的胳膊,递给他一支烟,也将自己的点着了。
  “阳台上至少有一个人,你就一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没有。”李忆农晃晃头。
  “李哥,问你个问题,别生气。”

  李忆农回过头,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烟雾,他不明白为什么钟强会这么说,他点点头。
  “那时候林兵对你怎么样?我是说,在床上——”
  李忆农憋红了脸,想了一会儿,“我怎么知道,我那是第一次。”
  “和男人是第一次,但和女人你应该不陌生,两者也会相通吧。”
  “嗯,那还行。”

  “我觉得也是。看来林兵也不是个一般战士,从录像上看,他放的很开,很难想像他自己知道边上有一台摄像机在对着他,可是他的确知道。”
  李忆农看了一眼钟强,没吱声。
  “我在想,如果他们被你发现了,会是什么样子?”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9节
作者: bgaxp
   

  李忆农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会是什么样子呢?翻脸?动手?还是危险?他不仅哆嗦了一下。
  钟强没注意到李忆农情绪的变化,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李忆农不解。

  “你够猛啊。”
  李忆农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钟强说的是什么,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涨红了脸,用手指着钟强,“你再说,我弄死你。”
  钟强愣住了,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
  正在这时,许军推门而入。
  “菜好了,你们——”看见屋里两个人的架势,他愣在门口。“你们这是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顿饭吃得多少有些郁闷,好在许军不断地插科打诨,气氛慢慢变得轻松。对钟强说出那样的话,李忆农很后悔,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控制不住。这怎么能怪钟强呢?换作任何一个人,看到他在录像里的表现,可能都会有那样的看法吧。“你够猛啊”,如果在平时,这或许会让一个男人感到自豪,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心中的苦涩也只有自己才会懂吧。

  想到钟强,他的心不由得抽搐了。这么多年,尽管一直深深地埋在心底,可他对钟强的爱从来就没停止过。他不知道钟强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心里面他能感受到钟强与他与众不同的亲近。有几次,他差点敞开心扉,只是他知道,现实中容不下这样的情感,他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他唯恐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唯恐耽误了钟强。对,就是耽误。每天他渴望和钟强在一起,他愿意享受这样的暧昧,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心中尽是煎熬。

  真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钟强,更不应该让他看到这段录像,李忆农突然间有了这样的想法。刚接到光盘时,他毫不犹豫就给钟强打了电话。这种事他只能和钟强说,尽管很不光彩,他也没想过瞒着钟强。可是现在,他有点后悔了。刚刚看录像时他隐约就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更清晰罢了。让自己深爱的人去看自己和别人做爱的录像,这不仅荒唐、尴尬,而且简直就是恶心。李忆农啊,李忆农,你怎么竟能做出这种事?

  “你够猛啊。”他又想起这句话。钟强这么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当然,这或许只是个玩笑,当他说出“我弄死你”后,他却分明从钟强的脸上看到惊讶、委曲,继而是懊恼的表情,也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一丝埋怨、一丝无奈,还有一丝疼惜。
  他想和钟强说声对不起,可是许军在身边,这话他说不出口。假如许军不在身边,他会说出口吗?恐怕也未必。他们平时也闹过别扭,好像谁都不肯认错,但这样的时候不多,而且也不会僵持多长时间,最多过了一夜,两人不知不觉就和好如初。“但愿这次没伤害到他。”李忆农想。
  “来,许军,咱哥三干一个,好长时间都没聚到一块儿了。”李忆农看着许军,端起酒杯。
  “就是啊。”许军也端起酒杯,“你是个大忙人,平时请都请不来。”
  李忆农用眼睛的余光瞄着钟强。钟强端起酒杯,嘴角浅浅地露出笑意,转瞬即逝。
  “干。”三只酒杯碰到一起。
  钟强迟到了,他晃晃悠悠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意识到已经快十点了。

  “头儿,你怎么才来?”小王正看着报纸,看见他进门,丢过来一句话。
  “睡过头了。”钟强把手包扔到桌上,拿起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哎,大周,你看咱们头儿这样,是不是昨天晚上累着了?”小王放下报纸,侧过头喊大周。
  “你小崽子净瞎说,你懂什么啊?”大周正在写结案报告,听到小王的话,停下笔,抬起头,“咱们头儿身体棒着呢,哪会累着?是不是,头儿?”
  钟强正在喝水,没理他。

  “我看头儿这样,八成是昨晚没爽够。”大周一本正经。
  “哦,这回事啊,又长学问了。”小王眨眨眼,装作恍然大悟。
  钟强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们就损吧,”他忍住笑,“说吧,中午谁请客?表现好,就不处罚了。”
  “就大周吧,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王抢着说。
  “你这小崽子。”大周佯怒。

  “我看行。”钟强嘿嘿一笑,“随便你们俩,只要不是我就行。”
  “你看咱头儿这觉悟,咱们得学习啊。”
  “那是,不和他学和谁学呢?”
  “别贫了,早晨有什么事吗?”钟强走回座位,坐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刘队找你,早晨都过来两趟了。”

  “刘队?过来两趟?”钟强靠在椅背上,“但愿别有什么新案子,这一段都累死了。”他又磨蹭一会儿,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刘队办公室的门半敞着,钟强敲了一下,推门进去。刘队抬起头,见是钟强,伸了个懒腰。
  “你小子来了?”
  “嗯,找我有事啊?”刘队是老领导,钟强进警队就跟着他,已经随便惯了。
  “先把门关上。”刘队努努嘴。

  钟强回身把门关上,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小子成天吊儿郎当地,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革命工作呗。”钟强嘿嘿一笑。
  “净瞎扯,”刘队不由得一笑,“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
  “昨晚喝多了。”钟强不好意思,挠挠头。

  “早晚你得喝死喽。你看看我,年轻时比你壮吧,现在还不是一身毛病?干咱们这行,本身就熬人,自己再不注意,哪一天你媳妇就守寡去吧。”
  “行,咱知道了。领导,咱这样吧。”
  “怎么样?”
  “要是你能戒,我就戒。”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钟强笑嘻嘻从桌子上拿起烟,递给刘队一支,又自己叼上,分别点着。“咱不是你的徒弟吗?”嘴里含着烟,他的话含糊不清。
  “有你这样的徒弟,早晚得操心死。”
  “你看,又言不由衷了吧?”
  “得,别给鼻子上脸。我问你,手里的活怎么样了?”
  “那还能有问题?都差不多了,还有几个证据没齐,已经给广州发了协查函了,估计下周证据回来,就可以结案了。”
  “哦。”刘队点点头。

  “怎么?又有新活?”
  “活儿还能少了?我和队长商量了,准备把你们调到2.16那个专案组。”
  2.16案件,指的是一起强奸杀人案,犯罪手法极其恶劣,但案犯基本没留下什么线索。
  “你知道前几天西大桥的那个案子吧?”
  “知道。”

  “已经决定和2.16并案了,你们收拾收拾,就忙活这个吧。你先去看看卷宗。”
  “行。”
  “对了,最近见到忆农了吗?有日子没见他了。”
  “昨晚还在一起喝酒呢,”钟强笑笑,“怎么,想他了?”
  “这家伙就知道和你们混,也不来见见我。”

  “这还不好办?咱让他请客,你发话,他敢不听啊?”钟强笑嘻嘻地。
  “哎,带你们时间长了,他走了,有时还真有点不习惯。好在你们都可以单飞了。”刘队晃晃头,把烟掐灭。“他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忙得晕头转向。”
  “嗯,区里就是比我们忙。他情绪怎么样?”
  钟强迟疑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几张光盘。
  “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有,能有什么?他就是累,休息不好。”
  “哦,哪天一块儿聚聚。行了,你忙去吧。”
  钟强答应着,把门带上,走了。刘队盯着钟强的背影,又点着了一支烟。刚才钟强的迟疑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钟强有事瞒着他。
  “哎,但愿不是我担心的那件事。”刘队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光盘,光盘中间的“3”,就像一条黑色的恶龙,张牙舞爪。
  “第三张了,还会有几张?”他喃喃自语,站起来,走到铁皮柜前,把光盘锁了进去。

  李志军托人把找到的光盘送了过来,钟强打开包一看,嗬,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三五十张。
  “什么盘?”小王眼尖,从自己的座位跑过来。
  “去,去,没你什么事。”钟强连忙把盘包起来,“就是一些资料。”
  “头儿又唬人了不是?”小王笑嘻嘻地赖着不肯走,“也让咱长长见识呗。”
  “你瞎捣什么乱啊?”大周不慌不忙地端着茶杯,“人家头儿是要回家和媳妇一块儿学习的,是不是,头儿?”

  钟强哭笑不得,这两个活宝,干活时就是玩命三郎,可一旦闲下来,他拿他们一点辙都没有。
  “还不快点看卷宗,明天就上专案组了,你们都看完了,是吧?”
  小王看看大周,撇撇嘴,回到座位上了。
  钟强把光盘放进柜子,也捡起了桌上的卷宗,照片上是血淋淋的被害人的特写。他揉揉眼睛,把目光投向窗外。忽然,他又想起大周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是啊,结过婚的男人,好像应该只能和媳妇看些毛片吧?如果两个结了婚的男人聚在一起看毛片,那不是有毛病吗?如果两个已婚男人,其中一个是gay,一起看gay片,那会是什么样子?

  前一阵子为了找线索,只顾着找这些光盘了,根本就没想过找到光盘后该怎么做。如今光盘倒是拿到了,可怎么找线索啊?难道要他钟强和李忆农一起看?
 楼主| 发表于 2009-10-9 11: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盘事件[BL]》 第10节
作者: bgaxp
   

  昨晚在许军那儿看光盘,是事发突然,也是着急想看里面的内容,看到那些赤裸裸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尴尬,就更别提当时了。今天又要重复吗?何况几年前他和李忆农还有过一个与其相关的故事。
  钟强不愿再想下去,可是又由不得他不想,情势不等人啊。也罢,除了他,李忆农还能依靠谁呢?
  钟强找了个熟悉的招待所订了间房,特地让他们准备好影碟机。他看看表,四点不到,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这时他还不能走,明天就上专案组了,很多卷还没看。他想着柜子里的光盘,厚厚一摞子,得看多长时间啊?看来今晚又不能回家了。他想了想,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要加班,如果太晚就不回去了。妻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又加上在办公室,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如果妻子知道了晚上他要做的事,真不知她会怎么想,钟强苦笑着摇摇头。

  到了招待所,值班经理非拉着钟强寒暄。钟强说着急看资料,好不容易才抽开身。进了房间,他把光盘放到桌上,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影碟机已经准备好,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等李忆农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李忆农到了。看到桌上一厚摞盘,他咧嘴苦笑了。
  “这么多?”
  “是啊,够看的,反正我已经和媳妇请假了。”
  “看样我也得请。”李忆农拿出电话,告诉媳妇晚上不回去了。
  “对了,”钟强想起早上和刘队的对话,“刘队今天问起你了。”
  “是吗?说什么了?”
  “怪你老也不朝面,我说让你请客。”
  “也是,这一段都忙懵了。行,找时间我请客。”
  “刘队一直都挺关心你的。”钟强发现自己开始没话找话。

  “我能不知道吗?他一手把我带出来的。”
  “我明天就进2.16了。”
  “终于把你调过去了,早就该这样。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你看看现在专案组那帮人。”
  “后来的两个案子也决定并案了。”
  “真的?那不又是一个大案了?手法都一样?”
  “初步分析是,又消停不了了。”

  两人分析着案情,越说越热络,就好像忘了桌上的光盘一样。钟强发现自己开始没话找话,李忆农也是如此。忽然两人都停住了,互相瞧着对方。
  “别扯了,该干啥干啥吧。”钟强挠挠头。
  “嗯。”李忆农转过去,看着桌上的光盘。
  “怎么看?”问完这话钟强自己都觉得可笑。
  “一张一张看呗。”李忆农脱掉外衣,扔到床上,打开电视和影碟机。

  “门锁好了吗?”
  “你再去看看。”李忆农一边调台一边说。
  钟强晃晃头,走到门口将门反锁。“把声音调小点。”
  “我知道。”李忆农打开光盘包装,从上面拿了一张放进影碟机,“操,我怎么觉得心虚呢?治安那边今晚上没活动吧?”
  “你没事吧?”钟强嘿嘿一笑,“咱们不是办案呢吗,紧张什么?”
  “就是。”李忆农按下播放键,“对了,咱们主要看什么?”
  “我想过了,”钟强在床尾坐下,点着烟,又扔给李忆农一支,“咱们先看有没有你这张盘;第二,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第三,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场景。”
  “行,就这么办。”李忆农脱掉鞋,在床上盘腿坐下。

  画面出现了,看上去后期制作还很精致。两个男人在一个空旷的车间缠绵,不一会儿又一个人加入,三个人渐渐地狂野无比。钟强和李志军强调过,所以他找来的应该都是国内的。在钟强的印象里,国内出的这些光盘,在拍摄手法和制作技术上,和国外的有很大的差距,不过看来现在也进步不小了。钟强吞咽了下口水,转过头看看李忆农,李忆农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转过来看着他。

  “不是,换一盘吧?”
  “别呀,万一后边有什么呢?”钟强拦住李忆农,“咱们快进吧。”
  “也好。”李忆农下床取过遥控器,调到8倍快进档。电视里画面快速地转换。
  一连看了七八盘,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两个烟灰缸里也积满了烟头。
  “把窗户开开,放放烟。”钟强看李忆农下床去换光盘,连忙和他说。

  “是得放放烟了。”李忆农径自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一股夜风袭来,钟强清爽了不少。或许是水喝多了,他觉得下面有些涨,他进了卫生间,撒了一泡长长的尿。系裤子时,他侧过身,正对着面盆上方的浴镜,一双成熟男人的眼睛在对面看着他。他打量着自己,这是一张会让很多女人心动的脸,它也会让男人动心吗?
  刚刚看光盘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不自觉地注视里面人物的脸。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只会关注那些与他相仿的人:年龄,身材,特别是面孔。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那些刺激的画面,自然也会有些反应,可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他并不焦虑。反而是对那些面孔的关注,让他多少有些迷惑。为什么会这样呢?潜意识里他隐隐觉得他是在拿自己在和他们做比较,可是比较什么呢?浴镜中的那张脸有些绯红,他不想再想下去,匆匆洗了手,走了出去。

  “我以为你掉进去了呢。”李忆农显然等得有些急了,看见他出来,急忙冲过来,和他擦身而过。
  “这个家伙,风风火火的。”钟强在心中笑骂。
  李忆农已经把盘换好了,电视上显示“暂停”,桌子上的茶碗也续好了水。刚刚一直坐着,有些累,钟强活动活动腰,端起茶碗放到床头柜上。他整理了一下被子和枕头,脱掉鞋,头枕着胳膊,躺在床上。
  “嗬,你小子倒舒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忆农从卫生间出来,见到钟强在床上躺着,大呼后悔。他一直盘腿坐在床上,比钟强还累,只是一直看盘,有点紧张没顾上。他取过遥控器,按了“播放”,也端着茶碗,学者钟强的样子,在床上躺下。
  两个人继续看盘,大略保持着相同的姿势,除了偶尔点根烟,或者喝口茶水,他们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渐渐地,钟强的心跳加快了,下边也有了膨胀的迹象。他用余光看看李忆农,还好,李忆农盯着电视,倒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其实刚刚坐在床尾看盘时,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那时大家是坐着,从外面不容易看出来。可是现在平躺在床上,“千里银河一点红”,那该会是多么尴尬啊。要是换做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没什么,没准儿自己还要大呼小叫呢,但现在身边躺着的是李忆农,尽管从未明说,可照片和光盘早就确定了他的同志身份,按照时髦的话讲,已经向他“出柜”,更何况他已然明了李忆农曾对他的暧昧,如果再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他稍稍侧侧身,尝试着把冲动压抑下去。对于同性爱,钟强从未反感过,这让他自己多少也有些奇怪。长期以来,李忆农对他的关爱,他心里清清楚楚,默默地接受了,甚而还有些享受。有时他曾觉得李忆农的举动略微过分,但他从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那晚在咖啡厅,看到光盘里的照片,有一刹那他甚至有了天晕地转的感觉。这么多年以来,和他亲密无间的、在他心中称之为兄长的人,竟然是一个同志,这对他的冲击远远超过了光盘事件本身。当时他尽可能地克制自己,在最初的惊讶后装作若无其事,这还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怎样面对李忆农?

  为什么偏偏会这样?这些天他断断续续在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当然知道,李忆农对他做过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了,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天起,和李忆农独处,他总会稍稍不自在。李忆农惹上这档子事儿,算他倒霉,他心里有时也会怪罪,至于是李忆农是同志本身,抑或是他与不认识的人上床,哪件事更让他怪罪,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怪罪归怪罪,可一旦看到李忆农那张憔悴、无助的脸,他的心马上就软下来了,恨不得能替他遭这份罪。

  李忆农是个同志,于他来讲,这有什么分别吗?他有时也会问自己。很多事,他早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啊。对李忆农,他还能说些什么呢?难道只是这一身份的明确,就能改变两人的关系吗?走过的七年,想抹杀岂能是件容易的事?
  他不反感同性爱,但能否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昨晚在许军的饭店,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光盘,他不只一次把自己想象到画面里。事后他痛骂自己,可当时他就是控制不住这种看似疯狂的想法。这么多年,李忆农没和他提过什么,如果真提了,他会如何应对呢?他不敢再想下去,庆幸李忆农终究什么也没说。
  电视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男人的呻吟对他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帐篷一点点升起,他越想控制就越控制不住。他急忙曲起腿,在床上架起二郎腿,晃动着。
  “但愿他没看到。”钟强心里祈祷着。
  钟强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李忆农的眼睛。明着他是在看盘,暗地里他一直用余光注视着钟强的动静。和钟强一起看同志性爱光盘,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阴差阳错,今天竟然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似乎忘记了本来的目的,享受着难得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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