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夫的一夜 作者：老夫老夫的一夜

小能豆

第二十一夜
两人倚在床头。
李明：【关了手提】你这几天一直看什么？
张亮：书。
李明：什么书你还包上皮儿。【挪近了，抄手拿过来】会计？
张亮：别压，热不热啊你。
李明：你看这个干什么？还津津有味的。
张亮：闲的没事儿干想考个MBA。【厌烦】这个铁饭碗我不想要了，没劲。
李明：累成我这样就有劲了？
张亮：【皱眉】跟你说了别凑过来，热。
李明：饭是我做的，碗是我刷的，我讨好你整个晚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亮：【面无表情拿过书来看】不是你今天早晨给我脸色看的时候了。
李明：【脸色微变】我那时候心情不是还没平复么。
张亮：【冷嘲热讽】只用一天就平复了，真快啊。
李明：你昨天不是还挺通情达理的么？
张亮：那不是正常现象。【看一眼，合起书，面对面盘腿坐着】你别在这儿跟我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就说开了吧，反正是早晚的事。
李明：【心里一凉】你想干什么？
张亮：不是逼你跟家里摊牌。【沉默】其实吧，我跟你刚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做好了当鸵鸟的准备，也从来没指望过你出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不跟我一块儿当鸵鸟，要不趁早分了免得沦落成郑江那样，反正能撑下来这么多年我已经知足了
李明：【苦笑】你说这么透彻干什么？
张亮：话在嘴边不说难受。
李明：你净干这种事。【低头沉默】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你一块儿鸵鸟了。
张亮：行。【拍肩】反正啊，鸵着鸵着就忘了，就把沙堆儿当自个儿家了，照样儿的逍遥自在。
李明：【温和】你就是个混蛋。
张亮：嗯，我认了。
于是相互亲吻，做爱，沉入梦境混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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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夜
影院入口。
李明：先帮我拿着【递爆米花袋子，装钱，关手机】
张亮：你非得花钱才高兴。
李明：看电影就得吃爆米花，这是常识。
张亮：屁。
李明：【进了黑漆漆的电影院，一阵晕眩，踩着张亮的脚后跟】啊。
张亮：我这被踩的还没出声你啊什么啊。【摸索着拽住胳膊】过来。
两个人一路小磕小碰地找到座位坐下。
李明：【长舒一口气，解开爆米花袋】你们单位发电影票也不找个好地方，最后几排，能看清什么。
张亮：我一个副主任还能跟人抢票么。【斜眼看李明往嘴里塞爆米花】困的话就睡，不用吃这种东西保持清醒。
李明：【尴尬】我不困。
张亮：【嘲笑】哦。【等着电影开演，漫不经心的抓爆米花吃】甜死了，亏你吃得下去。
李明：不愿吃别吃。
张亮：我说。【撞李明腿】
李明：啊？
张亮：赶紧吃了，要不就赶紧扔了。总之你给我空出手来。
李明：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亮：【恼火】我真他妈想揍你。
李明：干嘛啊！
张亮：【拿过爆米花搁脚边，拉住李明的手】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让你气死的。
李明：【明白过来，尴尬笑】我的确困了，困傻了都。
张亮：你傻和你困没关系。【瞥一眼屏幕】反正是烂片，别看了，睡吧。
李明：你图什么？
张亮：【不耐烦】还能图什么，不就图个在公共场合和你拉拉扯扯么！
李明：……哦。
一开始两人都死撑着看电影，继而睡去，直到散场，回家做爱，放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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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夜
八点多，李明从沙发上爬起来，屋里只有书房亮着灯，压得很低。张亮趴在桌上睡着，李明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把灯关了。
张亮：【突然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捶背】你醒了。
李明：你没睡啊。
张亮：【拧开灯，清喉咙】我也不知道睡没睡。【扬脸看】一进门就看见你横在沙发上，我还当你过劳死了。
李明：【伸手拉起他】差不多，我都买好棺材了。
张亮：【收拾书】你那主管不是看上你就是看好你。
李明：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我不顺眼？
张亮：【愣了一下，关灯】我这不是安慰你么。闪开，别挡路。
李明：【挪了半步，抱住】让我靠会儿，困。
张亮：热死了，放手，赶紧的。
李明：我困。
张亮：【尽量往后撤】睡醒了你还困。
李明：我是饿醒的。
张亮：那还不去做饭。【严肃】再抱就出事了。
李明：【抱紧，笑】我一个垂死的人。
张亮：别蹭了！
两人在黑暗里亲吻。
张亮：你够了啊。
李明：谁说的，这个周还没够三次呢。
张亮：不能连续三天，你想肾亏还是怎么着。
李明：你就不能由着性子生活？
张亮：说什么“生活”，别玩文艺。由着性子你我都活不到今天。【正说着肚子咕咕作响】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去。
李明：什么人啊你。
张亮：快点快点。
于是在公司被ＳＭ的人回到家被继续奴役，心情倒是迥然不同，一夜的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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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夜
李明蹲在地上，张亮弯着腰，两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地板看。
张亮：死心吧，找不着了。【直起腰，手撑在桌沿】坏了。
李明：怎么了？
张亮：【看手掌】我把眼镜压碎了。
李明：不是吧？！
张亮：是你自己说掉在地上的。
李明：我事儿还没干完呢。【懊恼，摘下另一只隐形】
张亮：我说让你留着那副眼镜你不听。
李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瘫在椅子里，突然咧嘴笑】这是天叫我好好享受周末，天意不可违。
张亮：都半瞎了还发春。【走开】中午做过一次了，下次等后天吧。
李明：【扬声】那我这漫漫长夜的干什么？
张亮：【从另一个房间返回】继续干你的事，眼镜我给你留着呢。【把眼镜塞进李明手里】
李明：不戴，毁形象。
张亮：【打他后脑勺】你哪有形象，我又不是没见过。【看他戴上，嗤笑】帅呆了。
李明：我就知道你得是这个反应【回过身去敲键盘】
过了一会儿，李明起身给自己泡了个茶包，顺便给张亮冲了杯咖啡放在桌上。
张亮：哦。【头也不抬拿过杯子喝】
李明：你说我办个……
张亮：噗。
李明：【立刻站起来】你干什么？！【冲进洗手间用湿毛巾擦衣服】
张亮：我忘了拟戴着眼镜【憋笑】冷不丁一看太蠢了。【给张亮脱T恤，撒上洗衣粉搓】你刚才说要办什么？
李明：健身卡。【无意识捏腰】我胖了。
张亮：钱多了烧的你。【冲衣服】谁说你胖了。
李明：你说的，我也觉得我胖了。
张亮：你胖了帅。实在不行随便做几个仰卧起坐俯卧撑。【抖衣服递给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异想天开。
李明：……你是不是怕我跟人跑了？
张亮：【一脚踹在腿歪上】干活去。
于是这是个枯燥的，用功的夜晚。

小能豆

第二十五夜
张亮踉跄着一头撞进门，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李明，冲进洗手间扒住马桶狂吐。
李明：【拍打他的背】你这是喝了多少？
张亮：【摆手阻止李明说话，扶住膝盖喘】没喝多少……【抽纸擦嘴，仍旧弯着腰】他妈那个司机一点儿都不知轻重，隔几分钟一个急刹车。【冲水，咳嗽】
李明：【接杯水递过去】亏你能憋到家再吐。
张亮：我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漱口，仰脖喝剩下的水】
李明：【夺下】自来水你也喝！
张亮：去给我接杯能喝的。
李明刚一出洗手间，张亮就拉开冲水阀俯身抠嗓子眼，一鼓作气吐空了胃，捧水漱口，洗脸，一边擦手一边斜着充血的眼睛看李明。
张亮：水。
李明：【把水杯放进他手里，皱眉看镜子里的张亮】以后别这么拼死喝酒。
张亮：【也看镜子】再不拼我就四十岁了【扯松领带】趁着年轻多喝几场多认识几个人……以后办事也方便。
李明：要钱不要命。
张亮：【不中听】这是男人的事业心。酒量好是天赋，往上爬也更容易，你不也是。
李明：是是，我还因为这个栽进你手里。
张亮：【大声】到底谁栽了啊！说的跟我占你便宜似的。
李明：也是【笑】喝得天昏地暗的谁占了便宜还真不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从此就得拖家带口。
张亮：【冷脸】谁拖谁？
李明：你拖我你拖我。【半拉半搀着张亮坐在沙发上】缓缓神洗洗睡了吧。
但是张亮几乎立即睡去，李明无奈，把他扛到床上安置好，独自熬夜工作，毕竟有些寂寞。

小能豆

第二十六夜
饭桌旁，李明一脸期待的看着张亮。张亮闻了闻碗里的粥，试探着喝了一口，抬眼看李明，吞下去。
张亮：【勉强】手艺不错。
李明：【狐疑看】
张亮：【继续勉强喝】比起你炒糊的那些菜好吃不知道多少倍……什么时候学的？
李明：平生第一次。【靠在椅背上笑】好喝吧，我也觉得不错，我做稀饭的天才世界第一。
张亮：吹，继续吹。给点阳光就灿烂。
李明：【嬉笑】做人不能太无情。
张亮：【胃因为昨天的酒难受，皱眉】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人。
李明：你什么时候能温柔点。【温柔地】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这么刻薄。
张亮：我不难受。【端起碗大口喝】
李明：【知道他嘴硬】……你喝慢点。
张亮：【把空碗大声放到桌上】再来！
李明：不行……【绞尽脑汁】我胃不舒服必须喝稀饭，别跟我抢。
张亮：【抬眼看，别扭着笑】真是……
李明：【给两个人都盛了饭，坐下】怎么了？
张亮：……我昨天带回来的东西呢？
李明：搁书房了。
张亮：你没看看就放那了？
李明：啊，怎么了？
张亮：【紧了紧嘴角】哼。
李明：怎么了？
张亮：没事。
饭后，两人一起刷了碗，张亮去床上看书，李明打开书房角落里的袋子，里面是过分包装过的红酒、月饼、手表。于是工作放在一边去了卧室找张亮，尽管张亮一再强调那是别人送的滞销的东西，两人却还是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和谐之夜。

小能豆

第二十七夜
李明背着手等在门口，兴奋，平静，脚疼，烦躁依次发生，而后垫着拖鞋坐在地板上等，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爬起来。
张亮：【后退一步】你在这干什么？
李明：【被诘问的语气打击了情绪】你受什么刺激了？
张亮：【换鞋】还能是什么，一群无能的废物……
李明：……
张亮：手里是什么？
李明：没什么。
张亮：拿出来。
李明：……
张亮：这是什么。
李明：【挠头】礼尚往来。
张亮：【一把抓过来】你们这些八十代的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勤俭节约，这个能当饭吃吗？
李明：你别把战争扩大到年代冲突啊。七十代的我也没见过你这么老气横秋的。
张亮：……【看着手里一大把红玫瑰，窘迫】我该怎么办？
李明：你应该脸红。
张亮：这是多少？
李明：二十朵？我也没数。
张亮：【其实是问多少钱】算了，知道了肯定上火。【拿着玫瑰在屋里转了一圈】你叫我我说你什么好。
李明：【失望】和预期效果差得也太远了吧。
张亮：……电视剧不能看太多。
李明：胡说，我是血管里流淌着浪漫主义情怀。
张亮：你行，你有本事。【把玫瑰花塞进他手里】饭做好之前你给我处置妥当了。
于是当张亮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时候，李明手捧玫瑰单膝跪下做求婚状，虽然被一脚踢开又撒了一身菜汤，玫瑰最终扔在角落任其枯萎，但仍是甜美的一夜。至于是否玫瑰的作用，则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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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夜
门铃响起，书房里的两人同时抬头，惊讶地互看一眼。
张亮：【低声】家里人？
李明：不可能，他们肯定提前跟我打招呼。
张亮：【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接起电话】你好，哪位？……【热情】哦，老刘！上来上来。【挂断通话，开楼下的门，转身看李明】找我的。
李明：【叹气，穿外套】我出去逛逛。
张亮：带上手机。【听见敲门声，开门】请进请进，【笑】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这是我同事老刘，特别能干的一个人。
老刘：你好你好。
李明：【笑】你好。【对张亮】那你们聊，我出去了。
张亮：别太晚回来。
李明：知道了，哥。
张亮耐着性子跟老刘啰嗦了半天，留下礼物，送出门去，打电话给李明。
张亮：【先叹气】在哪？
李明：六楼楼梯上坐着呢。【下了一层楼，敲门】
张亮：【给他开门，看他换鞋】冷吧。
李明：还行。【抱着胳膊看张亮】哎，咱俩得谈谈了，我看你对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挺好。
张亮：这有什么好谈的，我跟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装逼。【冲一边扬下巴】那是老刘给的。风传有人事变动，我可能升正科，这不，这是第一个巴结我的。
李明：【蹲墙边扒拉送的礼】真没创意。【扭头】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你住哪？这几年断断续续好几个了。
张亮：当初没打算跟谁同居，随随便便?鋈チ恕?
李明：【站起来】哥，咱搬家吧。
张亮：搬家就没礼可收了。【哼笑】房市正泡沫的时候，等跌到底再说。【坐在沙发上翘脚】我说，再叫声哥听听，当初你逮着谁叫谁哥，死活不叫我。
李明：谁叫你长得嫩。
张亮跳起来往他胸口打下一拳，李明却在一瞬间想到要说些甜言蜜语，但又想到张亮未必受用，于是作罢，跟他回到书房用功。这一夜，房价跌底成为二人共同的企盼。

小能豆

第二十九夜
厨房。
张亮：【瞥一眼旁边成堆的碗碟，低声咕哝】这一整个周天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李明：我工作，你学习，反正就是没人有时间刷碗。【使劲擦一个盘子】这些陈年老油真难弄。
张亮：再也不能这样了。
李明：……你何至于用这么狠的语气说这话。
张亮：脏，乱，差，没法容忍。
李明：你以前可没这么高的要求。
张亮：那是因为责任不在我。
李明：【愣，傻笑，胳膊肘捅张亮】我说，劳逸结合吧，今天可是星期五，别学了。
张亮：啧，不行，明后天吧。
李明：为什么？
张亮：【阴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李明：……
两人沉默着洗好碗筷碟盘，张亮一一在橱子里码好，抱着胳膊打量一会儿，舒口气，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喊李明。
李明：……【坐在沙发上默不做声抬眼看他】
张亮：【在他身边坐下】看什么呢？
李明：随便看看。【抄起遥控器换台，盯着电视看】你今天晚上不看书？
张亮：干什么事儿都得劳逸结合。
李明：【察言观色，仰天叹】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稳定点？这一惊一乍的我真是受不了了。
张亮：我也受不了。【靠在沙发背上】
李明：【拍他的腿】没事没事，天天装逼的人精神分裂是正常现象，我有宽广的胸怀，容得下。
张亮：又蹬鼻子上脸了你。
李明：所以说，我们做点运动吧。
张亮：【笑】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虽说逻辑不通，却是情深意切，两人摆脱了公事野心上进心，一心一意做爱，自是酣畅淋漓。

小能豆

第三十夜
张亮放下手里的书，拎着空杯去客厅接水，喝了一口，突然觉得不对劲——安静的有点过头。卧室里没找着人，阳台也是空的。
张亮：【敲卫生间的门】在不在？
李明：【坐在马桶盖上】到。怎么了？
张亮：上厕所怎么不开灯？
李明：黑暗有利于沉思。
张亮：你是沉思还是便秘？
李明：沉思！
张亮：【开门进去，开灯】沉思什么？
李明：沉思为什么鸡生鸡蛋不生鸭蛋。【叹气摩挲脸】我就是发发呆。
张亮：特意跑到厕所发呆？
李明：坐在别的地方就睡过去了。你是有事找我还是要上厕所？
张亮：既然在家就应该吱个声让我知道。
李明：吱。
张亮：【笑】你还是出去逛逛。
李明：【站起来】懒，我还是在家陪你看书吧。
张亮：也好。【转身出去】对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刷刷马桶。
李明：【跟着出去】本人再次郑重提出找家政的议案。
张亮：驳回。
李明：为什么？
张亮：不为什么。
李明：啧，你真是。
张亮：【烦躁】你把个人弄进家来，就算是瞎了眼的也能看出咱俩什么关系。【冷笑】我么，倒是不介意……
李明：……【尴尬笑】
张亮：【鄙夷】缺心眼。
李明：原来你是因为我。
张亮：不然呢？
李明：张亮啊张亮。【抱住亲】
张亮：【推开】给我滚出去逛！
李明最终得以留在家里坐在马桶盖上发呆，但被勒令必须开灯，后来还是跑进书房玩起了电脑游戏，毕竟所谓陪伴，终究还是眼见为实的好。